他的情感自發地抵觸這個女人,哪怕她美的驚世駭俗。
但同時他又對她心生愧疚,他回饋不了她的愛,他對不起蕾雅。
修迪斯隻能以平常的口吻,回了蕾雅的話:“我已經沒事了,按照醫囑休養一星期左右,就能夠完全恢複。”
蕾雅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她看上去一下就輕松了,細細喘着氣:“沒事就好,您沒事就好……”
她又祈求般的盯着修迪斯:“這一星期的時間,我可以留在這裡陪伴您嗎?”
這下連塞墨都跟着心堵無比,别開臉,唏噓地一出氣。希卡莉,修迪斯殿下,蕾雅小姐……這都是什麼事啊。
修迪斯聞言隻是眉心輕輕蹙了一下,從小被當作帝國的繼承人培養,又冷眼看着父皇對皇兄不加節制的偏愛,以及母後的死于非命,哪怕是山崩塌在眼前,他也早就能面不改色了。
他溫和問蕾雅:“冰河聯邦的事務呢,你不顧了?”
“我已經同女王陛下報備過了,聯邦高層都知道我來帝國找您。本來很快之後我也要跟随聯邦的大使團到紅翡之都,這次我先過來,女王陛下和聯邦高層都是支持的。”蕾雅小心央求道,“我真的關心殿下您的身體,請讓我留在您身邊一段時間,可以嗎?”
修迪斯的心幾乎被沉悶的泥潭盡數吞沒,他不能拒絕蕾雅。未婚妻獲得自己國家的首肯來探望他,他的拒絕是對冰河聯邦的嚴重羞辱。
盡管他非常想拒絕,也盡管這樣會刺傷一顆對他愛戀的心。
塞墨忍不住叫了聲:“殿下……”然後就被阿詩蘭扯住袖口。
阿詩蘭瘋狂給塞墨打眼色,你這個心直口快的糙男人,這是你能插嘴的場面嗎?
修迪斯看一眼塞墨:“稍安勿躁,塞墨公子。”
接着對蕾雅說:“既然如此,那你留下吧,城堡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請不吝和我說。”
蕾雅高興極了,眼角像是清晨的牽牛花那樣點染上熹微的紅:“殿下,我會盡心照顧您的。”
“嗯。”
阿詩蘭察言觀色,開口同修迪斯告退,并繼續扯着塞墨的袖口,把看上去憋着許多話還想要吐出來的塞墨,給帶出房去。
三個人走出去遠了,到了紅牆白窗的寬闊廊道上,阿詩蘭才放開塞墨,無語道:“虧你還是帝國的少将,也太沉不住氣。”
塞墨不服氣:“這又不是在戰場。”
阿詩蘭歎了口氣說:“那今天還回聖都嗎?”
塞墨道:“下午吧,再同殿下辭行一次,也得和蒼之聖女辭行,她地位特殊。”
尤依有些好奇聖女在冰河聯邦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又是怎麼選出來的,就索性問了出來。
阿詩蘭和塞墨就都看向尤依,阿詩蘭告訴她:
“冰河聯邦的政治體制是九個成員國聯合組成的王國,每一任冰河聯邦君主,都從九個成員國的王室子弟中選拔,主要的選拔依據就是魔法位階或者戰鬥能力,總之就是綜合實力。他們每次會選出兩個最強的年輕人,假如是一男一女,男孩更強的話,就成為國王,女孩成為王後;女孩更強,就成為女王,男孩成為親王。”
“要是最強的兩個人都是男的或者都是女的,那就更強的那個成為君主,另一個成為聖子或者聖女,相當于是君主的副手,同時要更多投身在與創世教廷的對接工作上。”
也就是說,蕾雅是冰河各成員國這一代的年輕人裡,實力僅次于女王的那個。
看上去溫婉多情,像水一樣婉轉。人不可貌相。
塞墨最後說出一句:“殿下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真實的情緒了,我想着都為他難受!”
就這樣,幾人看着蕾雅歡喜地留下來。
中午的時候,城堡的侍從推着車送來午餐,也是蕾雅陪着修迪斯用餐的。
下午的時候,尤依看到蕾雅坐在修迪斯卧室的陽台上,彈奏一架豎琴。
蕾雅卸下了頭紗,露出蒼藍色的大波浪卷發,一雙手在琴弦上靈動地飛躍,勾勒出一曲優美溫暖的旋律。
陽光将陽台欄杆上擺着的大麗花的投影,打落在蕾雅身上。當她雙手起伏的時候,花影時而落在她的手指上,時而是手腕,時而是她微微偏過的臉,時而又落在天鵝般的頸項。
尤依遠遠看着,隻覺得這位蒼之聖女,是個無比熱愛生活的人。她的每一次展顔微笑,每一次指尖輕動,都給尤依一種她想要永遠的與這個世界攜手前行的幸福感。溫柔、陶醉,像是破曉時的太陽那樣蘊含着勃勃生機的熾熱。
不像自己,快要與這世界疏離了,隻和極少的幾個人,保持那點微弱的世界聯系。
平心而論,尤依覺得,蕾雅看起來确實是合格的皇子妃。
準備和塞墨、阿詩蘭再去辭行的,這時,蕾雅卻從修迪斯的房間裡走出來,來到尤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