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火燒般的流雲一直蔓延到天際，風吹拂着灌木，發出植木嘩啦啦的響聲。

姬蔚時堅決要請教莊湄儀一道題，其實是他想多和莊湄儀走一段。學校裡抓男女關系抓得緊，姬蔚時隻能把徐常謙和楊思遷叫過來，假裝是一群同學在晚自習前的消食散步。

四個人看似散漫地在散步，其實徐常謙和楊思遷把姬蔚時和莊湄儀圍在中間，而姬蔚時不遠不近地和莊湄儀并排，兩人一邊看風景一邊說點話。

說來也奇怪，他們相處到現在還是暧昧期，誰也不敢捅破那層窗戶紙。楊思遷瞪姬蔚時都快瞪出火星子，那表情簡直恨鐵不成鋼。

其實姬蔚時也感覺出莊湄儀似乎在等他那肯定的一句，可是姬蔚時每次一想說那話，心髒跳得厲害，把他的話堵在嘴邊。

姬蔚時心髒不好，或者說他的呼吸系統都非常糟糕，每次他一激動，心跳得厲害。

“莊湄儀，我——”姬蔚時艱難開口。

“好球！”籃球場那邊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把姬蔚時還沒出口的告白壓了下去。

莊湄儀被籃球場的歡呼聲轉移了注意力：“什麼？”

姬蔚時徹底洩氣了。

徐常謙深深歎氣，楊思遷氣得拿手指狂點姬蔚時。

“天子！天子！回防這裡！”男生的吼聲跨越半個籃球場到姬蔚時這裡，莊湄儀驚訝道：“居然有個女生和男生一起打籃球？！”

楊思遷：“女生？”他看了半天：“哪來的女生？”

然後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柴肅榮你給我接好！”

楊思遷：“……”

徐常謙一看到是誰，“啧”一聲：“我說是哪個人呢，就那個女坦克，她當前鋒，誰敢防啊。”

周天姿身高體胖，雖然一米七八的身高在北方男生中不算突出，但她胖啊，體型堪比兩個男同學，在三分投籃線前一站，誰都不敢上去防她。

莊湄儀：“她好厲害！”

姬蔚時：“……”

周天姿在那大吼：“會接嗎你！”

然後籃球場開始鬧哄哄，似乎是打了起來，其中還夾雜着幾句調侃：“周天姿，這兩個人因為你打起來了！”

莊湄儀：“他們打的好像是……我班上的人啊？”

姬蔚時他們一愣，立刻走上去，果然籃球場上莊湄儀的兩個同班男生互相揪這對方衣領：“你有本事你去！”

在吵鬧推搡中，姬蔚時了解了大緻情況，總結就是周天姿前鋒太厲害，誰都不願意去防她，所以這兩個男生就打起來了。

一個男生憤怒地把球一丢：“去你的，我不打了！”

另外一個男生不甘示弱：“不打就不打，有的是人打！”

這時另外一個隊友見到楊思遷：“哦呦！楊思遷！快來，這裡還缺個後衛！”

楊思遷：“不打。”

他還要為好兄弟打掩護呢。

柴肅榮捅了一下周天姿：“你看看你把對面打破防了。”

周天姿：“菜就多練。”

“诶我說，要不把周天姿換下來吧？”莊湄儀班的中鋒道：“你們那人那麼多，缺一個中鋒？”

這下柴肅榮不滿了：“不是我說，兄弟，咱們這是友誼賽，沒有中途換人的必要吧？”

“誰他媽的跟你友誼賽？”那個被周天姿打破防的後衛勃然大怒：“你們自己看看那頭母豬，故意撞了我們多少次，誰他媽的願意打。”

周天姿一愣，面色冷了下來：“兄弟，菜就多練，人身攻擊沒必要吧？”

柴肅榮也火了：“你有病在這亂噴？剛才幾場打下來也沒見裁判吹哨說違規啊，我們這是正常對抗，她哪故意撞你們了？”

籃球場上已經不是兩個人吵了，而是一群人推搡叫罵，周天姿畢竟一個女生也不想摻和男生的打架，盡管她恨不得撕了那個破防後衛的嘴。

姬蔚時臉都白了：“别打架！”

現在是高中又不是初中，打架真的會被處分的。而且上師附中校規嚴，真有人受傷了甚至會勸退處理。

楊思遷和徐常謙擠進去勸架，姬蔚時身體不好他隻能在外圍拉人：“想想後果，别打架！”

這時一個男生可能是激動壞了，他一揚手，把姬蔚時推了出去！

姬蔚時踉跄幾步，他立刻咳嗽起來。一個身影閃現在姬蔚時身邊，周天姿拉住那個揚手的男生：“别打架。”

那個男生惱火起來：“母豬滾！”

周天姿一皺眉：“這就破防了？菜還愛叫，氣度那麼小，想必下面也不大吧？”

那個男生滿臉通紅，他一吼，揚手給了周天姿一拳！

對方先出手，那就别怪周天姿不客氣了，周天姿反手扣住那個男生的手臂，一個背負投把人家摔在地上。不過周天姿還算手下留情了，人家是背腰着地，如果周天姿真的不留手，這家夥頭都能摔下來。

這麼一摔這個男生的眼神瞬間清澈了，他茫然地躺在地上。

姬蔚時愣愣地看着周天姿偉岸的身軀，從未覺得她如此靠譜。

“周姐牛逼！”柴肅榮郎聲道。

籃球場已經變成戰場了，推搡的推搡，叫罵的叫罵，混戰一片，周天姿拉着姬蔚時的袖子帶他脫離戰場。

一出籃球場，周天姿對姬蔚時和莊湄儀道：“你們先去叫老師，我去攔一下。”

莊湄儀點頭，她轉身就走，姬蔚時慌張地跟上。

他痛恨自己的軟弱，這樣的場面居然要一個女生過去解決，他想起在小巷被人圍毆時的記憶，也是周天姿擋在前面，叫他先走。

“怎麼了？”莊湄儀注意到姬蔚時慢下來的腳步：“快點，我們要趕緊告訴老師！”

姬蔚時面無血色：“我是不是很懦弱？”

難怪莊湄儀沒有先行一步告白，是覺得他太軟弱嗎？剛才也是的，明明姬蔚時隻要快點說出那句話，一切都會成真——

莊湄儀：“别管了，快走，先解決事情！”

姬蔚時收回雜亂的思緒，跟着莊湄儀一起跑去辦公室。

教務處主任辦公室裡，擠擠挨挨了十多個人，剛才還怒發沖冠的小夥子們全部啞火，默不做聲，在教務處主任面前乖巧如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