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事實上不知道及川徹對影山的惡意從何而來。

排球的事情我其實不太懂，最開始打排球的原因是父母希望轉來宮城後，我多和同齡小孩子接觸。但實際上最後朝我走來的隻有小岩和小及。

隻是偶然間，聽過小岩這麼評價過這件事。

“及川那家夥其實性格幼稚的要死，又有十足的惡劣因子，雖然不是不允許别人強，但看着身邊有那樣天賦出衆的後輩，又那麼好欺負的樣子……他怎麼會忍的住。”

“而且，”岩泉一突然有點古怪的看着我，“好像也有别的因素……那次，你好像是第一次站出來制止及川吧，為了那個叫影山的學弟，及川那個笨蛋好像也很在意這件事。”

也對，小時候我總是亦步亦趨的跟在小及和小岩身後，他們說東我絕不往西，聽話的像個跌跌撞撞的小尾巴。

“我反正覺得你沒做錯，那家夥也該受點刺激了，”岩泉搓了搓鼻子，“說得好，小美。”

我不知道現在的小及算不算“受刺激”。

但他看上去真的不太高興，幸好岩泉一在旁邊——小岩像是迅速理清了事情的經過，先朝影山打了個招呼，又低聲對及川徹警告。

“喂，垃圾川，别欺負後輩！”

“小岩，你好好看看現在是誰欺負誰啊，”及川打量着我和影山，似乎确認了我和影山之間的距離其實很寬——隻是對方陰影把我罩住了之後，他才撇撇嘴，又恢複平時那副遊刃有餘的樣子，“是小飛雄在欺負小美吧，擋住了小美前面的路不說，還讓小美根本沒辦法朝我們這邊過來诶。”

我緩了口氣，不知為何，剛才凝視我們的小及真的讓我感覺發毛。

我看見影山的緊繃的脊背似乎也和緩了。

似乎剛才也承受着莫大的壓力。

“及川前輩……”他突然道。

“無論是發球，攔網，還是扣球，我完全不會教給你，”及川哼了一聲，他眯起眼睛，聲線卻不似往常捉弄人似的愉悅，“但如果小飛雄發誓再也不在我們眼前出現，那我說不定會心情很好，偶爾透露給既不可愛也不招人喜歡的後輩幾招哦~”

岩泉狠狠皺眉，隻好先對這個剛直起腰的後輩道：“影山，你先回去吧……這麼晚不回去家裡應該要擔心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今天晚上是你送她到這的嗎，謝謝你，但是下次還是不勞費心了，這不是她家的方向。”

“就是就是，小美的家才不在這邊！”及川徹還不忘做鬼臉，他重新占據我身邊的位置，我注意到他偷偷在難察覺的角度把影山往旁邊擠了擠。

我裝作沒看見，卻有點想笑小及的幼稚。但這一刻我突然發現影山單薄的影子，他真的被擠到了一邊，像是原本那裡就是他該待的位置。

“……”

我咬住了嘴唇，猶豫着是不是該說什麼。

及川徹卻拿過我手中的牛奶，迎着路燈晃了晃，像是才發現那不是我常喝的牌子。他低聲問我喝完了嗎，我點頭，他幹脆的把牛奶盒壓扁，然後精準的扔到垃圾桶裡，他在身後推着我的輪椅，用平時那種懶洋洋的聲線招呼小岩過來。

“嗚哇，這麼一看時間已經這麼晚了，”及川徹邊走邊抱怨，用很誇張的語氣說，“小岩你不要靠這麼近，小美會覺得你很臭的。”

“呵呵，跟我一起被罰跑圈，隻沖了個澡就迫不及待跑出來的家夥沒資格說我，”岩泉一立刻回擊，“話說有的人剛才自以為很帥的扔牛奶盒子……到底在表演給誰看啊？”

“啊？小岩覺得不帥嗎，要是有女孩子在這邊一定會尖叫的，”及川徹一如往常的尋求我的肯定，“對不對小美？”

“小及，先停一下。”但及川徹似乎并沒聽見我的話。

于是我用左腳點地，止住輪椅的前進。

我望向那邊，身後是逐漸安靜的兩個發小。如果加上小時候排球班的那次，這可能是我第二次忤逆他們的意思了。

但我還是望着影山的方向。

路燈下，這個黑頭發的後輩沒有擡起頭。他隻盯着自己的鞋尖，像是已經習慣了無數人嘲弄他，然後又像這樣若無其事的走開。

“影山同學，”于是我對他說，“謝謝。”

他似乎猛地擡起頭。我卻已經轉過頭，伸出手向後小幅度的推了推及川徹的手臂，撒嬌般道：“我餓了，小及……想吃咖喱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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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趴在床上，我簡單洗漱完，開始刷手機。

果不其然，一路上都苦着臉如同吃了蒼蠅的及川徹先打來了電話，“想不通，所以小飛雄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要被你這麼感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