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炎熱的夏天,蟬鳴聲不絕于耳,溫熱的微風拂過面龐,完全沒能給人帶來涼爽,反倒把人熏得視線有些模糊。僅僅是在室外站了幾分鐘,七海的額頭上就已經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夏天真讓人讨厭啊,隻是站着就已經算運動了吧,我看今天也不要搞部活了,大家一起去二丁目的夏之家吃刨冰吧。”迎着陽光,二階堂七海眯起雙眼站在烈日下的網球場如是說道。
“部長,你說什麼呢,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啊喂!”白石智子毫不客氣地舉起網球拍往眼前這個穿着藍白相間的正選制服,紮着高馬尾的女生頭上敲去。
“啊疼疼疼,智子,把你美麗機智善良偉大的部長大人的頭敲壞了,你們還怎麼得到我專業成熟的指導,沒有我專業成熟的指導,我們還怎麼進軍全國大賽!”七海做出一副抱頭鼠竄的姿态,聲音聽起來卻理直氣壯。
“你也知道目标是全國大賽啊,部長。”木下葵在一邊冷冷地吐槽道。
是的,視線中這個站姿筆挺粗看一眼可稱為英姿飒爽,但細看表情卻吊兒郎當看起來及其不靠譜的人,二階堂七海,正是青春學園中等部女子網球部的部長。
此外,她還有一層不為人知的身份,或者說,在無數個網球王子平行世界中相當普通的身份——她是穿越女來着的。
值得慶幸地是,她不是魂穿亡人或未亡人,否則她将為了如何與原主的家人朋友相處而傷透腦筋;
她沒有綁定任何系統,因此她不需要為了完成系統布置的任務而被操控人生去做一些違心的事;
她也不是哪位正選的妹妹或是哪位王子的青梅竹馬,哦,這對她來說倒不是件好事。
畢竟當她國小五年級看到新買的網球雜志上報道着越前南次郎的新聞,意識到自己并不是普通地重生為人時,她就暗下決心:
既然上天給我這個機會來到這個世界,我當然要把這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嘛,或者說遵循自己的欲望,撕爛某人的劇本,掀翻某人的桌子,咳,誇張了,其實她隻想小小地改寫一下既定的故事......
在死亡與重生的混沌之間流浪時,她曾聽到一道難以名狀的低沉呢喃,是她從來沒有聽過的,仿佛不是人能夠發出的的嘶啞聲。
那道聲音告訴她,她擁有成為蝴蝶改變既定結局的力量,并親自賦予了她無與倫比的網球親和力、洞察力和體能。
或許會有人問什麼是網球親和力?網球又不是什麼動物。簡單來說,對于二階堂七海,有關網球的一切,她都可以“看見”并“掌控”。
她可以透過形形色色華麗缭亂的網球招式看到網球在運動的本質,同時還可以掌控球場上網球的走向、旋度力度和斜度。
倘若她能夠随意使用這樣的能力,那麼在這個世界的網球界她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隻不過對于七海來說,這個挂開得有些太大了,反而将打網球這件事變得無趣,并且維持這個超然境界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極大,并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
因此絕大部分時間她選擇封印這一境界,靠真實的□□肉眼來感受網球,練習網球。
即便如此,憑借着她不俗的體能與洞察力,她的網球水平依然遠超同齡人。
這也是為什麼,此刻她能夠站在球場上以部長的身份指揮着眼前的部員們。
“好了好了,熱身完先繞場跑20圈然後開始今天的練習吧,立華,去搬發球機來。”七海把部長不該有的表情收了起來,球拍扛在肩上一下一下地敲着,語氣平淡地吩咐道。
......
“今天的練習就到這裡,解散。”
“禮。”
“部長慢走——”
倒不是她想擺部長架子才搞這樣的形式主義,完全是部員們自發決定的,或許這就是魅力超群的煩惱吧,七海這麼自戀地想着,在衆部員的目送下輕快地走出網球場,向另一邊的男子網球場走去。
“啊,部長又要去那個了吧。”
“說起來已經隔了很久了,我還以為部長已經放棄了呢。”
“部長大人,隻要你願意回頭陽菜永遠站在原地等你!”
“唉,可憐的部長。”
“你在說哪個部長可憐?”
“......”
身後的讨論聲漸行漸遠,七海無奈地抹了把額角的汗,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畢竟男子網球部這時候也快結束部活了,别白跑一趟了。
也确實如她所料,當她一路暢通地走到男子網球場門口時,乾貞治正站在衆部員面前嘴巴一開一合地說着什麼,多半是總結今天的訓練表現。
而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人......那個一頭茶色短發戴着金邊眼鏡,鼻梁筆挺薄唇微抿,神色冷峻的人......
“喲,二階堂!”乾貞治總結完畢正欲解散,菊丸英二憑借絕佳的動态視力一眼就瞟到了站在網球場外晃着身子神色糾結的七海,綻開了一個大大笑容沖她揮了揮手,這一聲招呼也将場上其他人的視線吸引到了同一處。
“二階堂七海,來找手冢的概率是99%。”乾推了推眼鏡道。
“七海,是來找手冢的吧。”不二周助頂着春風拂面般的笑容笃定地确認着。
七海以極其微小的幅度點了點頭,側身看向乾貞治身邊一言不發的那個人,“國光,我有事想和你說,我們去球場外說吧,可以嗎?”
“啊。”
“真可惜啊,二階堂同學和部長看起來很搭呢,個子高又漂亮,網球技術也好......”
“桃城,你閉嘴。”
“又想打架是不是臭蛇!”
......
身後紛雜的議論聲仿佛已經重複了無數遍,而事實上類似的議論也确實重複了無數遍,從中等部一年級到三年級,大家的評價不外乎如是——“看起來很搭”,可惜也隻是看起來,強扭的冰山他凍嘴啊,青學衆人在心中惋惜地感歎着。
“國光,我......”
今天好像與過去終于變得不同,往常,手冢國光會耐心聽完她的話再拒絕,今天的他卻沒等七海說完就打斷了。
“七海,很抱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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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溯到四年前。
神奈川的一所日式别墅内。
今天是一個晴朗的周末,媽媽二階堂美穗早早地出門和朋友逛街去了,爸爸二階堂悠人在書房看雜志,哥哥二階堂流川則和妹妹二階堂七海一起坐在茶室裡,邊吃零食邊聽着庭院裡的驚鹿反複下垂翹頭,發出嗒、嗒的清脆敲擊聲。
“七海,你偶爾也看看新聞吧,每天看些網球雜志,小心打網球打入魔了。”二階堂流川看似吐槽實則寵溺地說道。
他的餘光一直斜睨着自家妹妹,好好的周末不和朋友出去逛街,反而在家裡看網球雜志,估計待會兒又要出門去打球了。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你真是越來越像爸爸了。”七海頭也不擡地敷衍着,舌頭攪動着嘴裡的棒棒糖上下翻滾,她随手拿起放在茶桌上這周剛出的網球周報。
“越前南次郎的退役生活?!”看着雜志内頁的幾個大字,七海瞪大了雙眼,緊接着用兩指夾住了從嘴掉下來的棒棒糖,另一隻手拿起雜志便一路小跑到書房。
少女輕喘着氣推開房門大聲道,“爸爸,我要用電腦!”
三十分鐘後,玄關處。
“爸爸!哥哥!我要去東京一趟,晚飯之前一定回來。對了爸爸,國中我要去青春學園讀,這是通知不是商量,好了,我出門了!”
七海換了身網球裙,将手腕上的發繩叼起胡亂地束了個高馬尾,一手按着牆壁,慌忙着穿上運動鞋,跺了跺腳,“手機OK,錢包OK,鑰匙OK,網球包也拿上了,出發!”
二小時後,東京街頭。
“青春學園......按照地圖上應該就在附近了呀,怎麼沒看到呢。”穿着網球裙的纖長少女站在十字路口,在手機上的東京都的地圖和路口之間來回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