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讓他們在壓力中成長呀。還可以玩一些人性博弈遊戲呢,不覺得很有趣嗎?”七海眼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
“這群中學生,到目前為止也仍然隻是一群十分單純的為了勝利而努力的孩子,需要讓他們體驗體驗成年人世界的爾虞我詐呢。”
她說的是實話——隻會打網球,是不夠的。太單純,是會被騙的。
拓植龍二作為内場教練組裡唯一的鐵血漢子,隻關注選手的體能錘煉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聽着一個未成年少女坐在沙發上說着如此笑裡藏刀的話,頓時有些汗顔。
黑部聞言,倒是笑得十分玩味。
“小七海,你不也是未成年人嗎?”
“就是呀,聽得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齋藤至拖長聲線佯裝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
七海黑線,丢過去一個你們倆大叔少裝的無語眼神。
“對了,拓植先生,你那邊去申報一批隻有甜點區穿線的球拍吧。”
“這個球拍要從頭用到尾嗎?”拓植龍二有些詫異,追問道。
“嗯,如果連接球點都無法穩定在甜區,那不是太次了嗎,不要對他們太寬容哦。”七海粲然一笑。
她還沒有說随着時間推移,即使是甜點區的線也要一根根剪斷,把面積逐漸縮小呢。
室内三人均無言。
......果然你不是未成年人吧,為什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生可以這麼淡定地說出這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話啊,那些選手不是你的朋友嗎。
隻她知道,她需要這些少年郎盡快成長起來,成為心理和技術都足夠獨立強大,能夠獨當一面的選手。
“啊,講那麼久嘴巴渴了。”七海按下桌面上的傳呼鈴,“不好意思,U17包廂麻煩上一杯18雪莉。”順便在心中暗自腹诽一句,每次都定在這個包廂也是黑部先生的惡趣味吧。
黑部+拓植+齋藤os:有見過這個年紀點酒這麼熟練還酒量極好心還很黑的嗎,就是眼前這個可怕的少女。
“齋藤先生拓植先生,你們要喝點嗎?”
拓植幹脆地拒絕了:“我不喝。”,事實上,這位鐵血漢子最喜歡喝的飲料是可樂,與堅毅剛強的外表反差極大。七海最開始還以為他會喜歡喝二鍋頭之類的高度烈酒。
齋藤至托腮思考了一會兒:“那我要一杯接骨木冰橙。”齋藤教練還是一如既往喜歡喝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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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吧出來時已過10點,街道上依然一片燈紅酒綠,喧鬧非凡。
打車費太貴,二階堂七海決定走路回去,好在迹部的公寓位于東京的繁華地帶,離酒吧十分近,大概走個二十幾分鐘就能到。
大約是因為空腹喝了高度酒,今天即使隻喝了兩杯威士忌頭也有些發暈。
她的心突突地跳得極快,耳邊似有轟鳴聲。
與此同時,剛從乾汁的迫害下慢慢恢複神智的烤肉少年們也已踏出烤肉店彙流到繁華的主幹道上,互相道别,各自三三兩兩離去。
僅僅一百米的距離,那股力量絕無可能使他們擦肩而過。
“七海?”
這一聲試探性的呼喚幾乎使她一個激靈,酒意消退。
她擡頭,好嘛,除了立海大全齊了。
老天爺我待你不薄,你就這麼對待我,我【——】,七海現下除了想罵街還是想罵街。這下是真的避無可避更不可能裝認錯人了。
“喲,大家,晚上好。”她故作鎮定,神色自若地打了個招呼。
“二階堂打扮得好漂亮呀!原來晚上有事是要去約會嗎?”菊丸的閃亮貓眼眨巴着,寫滿好奇。
她希望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足夠誠懇,“不是,隻是約了朋友在酒吧聊點東西。”
“诶!酒吧喵?大石,我還沒去過酒吧呢,下次我們一起去?”
“未成年人不可以喝酒......我當然也不是去喝酒的啦呵呵。”非常沒有說服力的發言,鑒于少女說這句話時臉頰還泛着紅光。
七海現在的心情簡而言之就是想死。好在她最不想面對的兩個人到目前為止都尚未開口,請給她一個機會讓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家吧。
“我還有事先走啦,大家拜拜。”擺起一個不會出錯的得體笑容,七海繞過少年們徑直往前快步走。
未走遠幾步,她的手臂就被身後一隻溫熱的手用力圈住。
心下歎了口氣,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腦海中卻突然冒出來一行字:
你希望來找你的人是誰呢?
下意識的答案令她本人都有些許意外——她的答案是誰也别來。當生活淪為疲于奔波的大小瑣事合集時,她早已失去了談論感情的閑暇和興緻。
“二階堂,本大爺送你回去。”
“好。”也失去了拉扯糾結的興緻。
迹部景吾很是滿意這個幹脆利落的回答,原本微有愠色的臉替換成幾分自得。
留在原地的少年們目光追随着前後腳離開的兩人直到他們坐上同一輛黑色轎車,這才将視線收回。
冰帝衆人早已見怪不怪,不二周助注意到手冢國光抓着網球包帶的手微微收緊,将本已旋過去的腳默默收回,冰藍的瞳孔中不見笑意。
手冢,你也想去找她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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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迹部家豪華舒适的車座上,二階堂七海一瞬間放松下來,随之一同反上來的還有剛才被偶遇吓退的醉意。她無力地倚在座椅上,閉上雙眼右手輕揉着太陽穴,未置一語。
“今天去見誰了?”普通的疑問句,少了過去的強勢與傲慢,倒是罕見。
七海仍舊閉着眼,不緊不慢啟唇:“幾個朋友,喝了點酒。”
“以後晚上出門和本大爺報備。”少年的語氣不容置疑。
七海嗤笑一聲,本欲反駁亦或是嘲弄一番,然而倦意與醉意将她包裹,最後從嘴裡吐出來的隻有三個字:“再說吧。”
被這不鹹不淡的态度惹惱,迹部景吾的臉色變了又變,看着身側的少女疲倦的模樣,終究是歎了口氣,“把頭靠過來。”
七海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投過去一瞥困惑,下一秒,一隻溫熱的手将她的腦袋往自己身前帶了帶,兩邊太陽穴被舒适地力度揉動着,令她不自覺地眯起了雙眼。
也僅僅隻享受了那一瞬,她便意識到,她受之有愧。
她受之有愧的又何止這些。
“迹部......景吾,你别對我太好,我怕我還不起。”她将頭收回,眼神漠然,嘴上喟歎道。不,大概已經還不起了。
這次他居然未曾生氣,隻語氣上傲慢強勢,不容質疑:“讓你享受你就受着,少說廢話。”
七海低低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