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還是來到了這一天。
是陰天,潮濕的空氣使得賽場有些悶熱。
Arena之森公園唯一的室内主賽場,出于可能下雨的考慮,頂棚再度閉合,采用了室内照明。
棚頂高瓦數的射燈将賽場照得煞白雪亮,圍繞全場一周的看台席上人頭攢動,放眼望去能根據制服顔色發現許多熟悉的人影。
“怎麼辦部長,我好緊張。”千葉桃子臉色有些發白,反複在賽場邊深呼吸。
“桃子你好遜哦,就是打一場比賽,又不是以前沒打過。”吉川陽菜嘴上調侃着,垂在身側微微顫動的手指卻暴露了她的不平靜。
七海在心中輕歎了口氣。
倘若是晴天也就罷了,烈日與微風她們早已習慣。偏偏是陰天,大燈一打,比賽場地成為了全場最明亮醒目的地方,選手的一切情緒與失誤在這樣無情的燈光照射下無所遁形。
更何況,這是她們第一次打進決賽,第一次有資格在這樣大的場地,這麼多人面前比賽,能夠做到毫不緊張的大約隻有她和木下葵兩人。
饒是在賽前,已經通過一些方法提升她們對于場地的适應力,真刀真槍實戰,總歸是不同。
而立海大那邊,她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
這場比賽,從一開始優勢就不在她們。
然而這句話她不能說出口。
她所能做的隻有鼓勵她們,激起她們的鬥志與自信。
“大家,一起來做圓陣吧!”
“いつも感謝冷靜に丁甯に正确に みんなの夢が葉いますように青學——fight on!”
八張手掌交疊緊貼,感受着夥伴的掌心傳遞過來的溫熱與微壓,她們将手臂同時揚至空中,求勝的決心與信念在圈内湧動。
“走吧。”
球網兩側,十六道對視的身影。
“接下來進行決勝賽,立海大附屬中學對青春學園的比賽。”
“第一場比賽,第三單打,立海大附屬熊谷對青春學園木下,請選手上場!”
“部長,我上場了。”木下葵對着端坐在教練席的七海點了點頭,面色自若地向賽場走去。
旋即,似又是想起了什麼,再度回頭,嗓音平穩清脆:“不用擔心,我會赢。”
葵.....七海忍不住咬唇,被你看出我的緊張了嗎。
“一局定勝負,比賽開始!”
曾經的木下葵是沒有什麼求勝心的。一個出人意料的事實是,她其實是青學這八人中家境最為優渥的。
從小開始,她沒有什麼得不到的,也沒有什麼難題是她做不出來的,哦,除了身高。于是她便也對一切都淡淡的,興趣缺缺,有人對她提出要求,那她便實現要求。
就像網球,父母對她說最好學會打網球,對以後的社交有用,她便去學了,隻是這樣。
隻在國小畢業擇校時,她叛逆了一回,原因也非常随意——在食堂吃飯時聽到有人嘲笑青春學園是一所三流學校,而她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與三流的事物相處的經曆,她有些好奇。
然後,她便遇上了第一個自己無法打敗的人,不如說讓自己輸得徹底的人。那個人咋咋呼呼地把她拉進了網球部,神神秘秘地說要把她當隐藏王牌培養,那時的她心有不甘接受了入部邀請。後來的後來,她的人生開啟了與過去幾年感受完全不同的篇章。
明明輪到她上場的機會幾乎沒有,她更像是那個人的文秘,她卻依然不由自主地關注起了賽場上的一切。
那個人給予她失敗,讓她第一次産生了想要獲得勝利的渴望。那個人帶着她們比賽,卻一次次被其他隊伍打敗。
過去,面對勝利她總是波瀾不驚,反倒是一次次旁觀隊友的失敗改變了她。她第一次能夠理解什麼是集體榮譽感,她這才産生了想讓大家一起取得勝利的渴望。
此時此刻,此景此地,就是她實現渴望的地方。
二階堂部長,你說得很對,我确實是熊谷花蓮的克星。
她的一切怪聲與挑釁完全無法激起我的波瀾,她的身體攻擊型擊球法也早已在訓練室的日日夜夜中被你熟練利用,雖然我懷疑你有公報私仇的成分,總是故意打向更加刁鑽的位置,不過眼下我決定先不與你計較。
因為這場比賽,我即将取得勝利。
“Game end match,青春學園木下, 6-3!”
與第一局的大爆冷協同而來的是結果宣布後場上的一片寂靜,幾秒後,全場爆發出了如火車轟鳴般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
“那個木下,是誰?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女網有這号人。”
“我看,球風十分冷靜沉着,有大将之風啊。”
“難道立海大的勝利要被改寫了?”
“今年的青學,太可怕了......”
觀衆台對着這場爆冷七嘴八舌地讨論着。
木下葵依然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回到了賽場邊,等待着她的是令她有些窒息的一個又一個用力擁抱。
“葵,太棒了!”
“葵,從今天起你取代部長成為我最崇拜的人了!”吉川陽菜又開啟了星星眼模式,七海飛過去一個眼刀,從教練席上緩緩起身走到剛結束比賽還輕喘着氣的少女面前:
“葵,幹得漂亮。”
木下葵的回答令所有人始料未及:“還遠遠不夠呢。”是越前龍馬的口頭禅。
“嗚嗚,我們家小葵居然也會說笑話了,成長了啊!吾家少女。”七海震驚了兩秒後做感動淚目狀。
“部長,請不要做出這樣的表情。”
......
與青學這邊一掃緊張氛圍不同,對場的立海大衆人神色微變,不再是比賽前無畏随意的姿态。
“那個木下,不是單打候補嗎?”熊谷花蓮緊咬着牙,似乎還沒能從剛才的失敗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