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七海和齋藤穿過外場的一片樹林,此刻正并肩站在一處山崖邊。少女雙目圓瞪,過分的訝異使她嘴巴微張。
“我說,你在這裡等着,待會兒會有兩隻老鷹把你抓去三船的場地。”齋藤至依舊是溫和地微笑着的模樣,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說出來的這番話有多不合常理。
“齋藤教練,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一米七的大人,而且我還抱着一瓶酒,你确定我不會中途掉下去?!”她還恐高,自己該不會半路就變成高空抛物的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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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溯到昨夜。
在絕對主宰狀态下,她依言在兩小時内打敗了鬼十次郎和種島修二。
鬼十次郎見自己無論多暴力兇猛的發球,都被她那完全參不透的似是某種領域絕技化為普通的小球,後以挂網出界等方式頻頻失分,意外地并未暴怒。
他隻深深地看了七海一眼,便幹脆地承認自己輸了。
種島修二則有些難以接受比賽結果。
他以為她使出的是某種領域技能,于是他心中一定,使出了己滅無——他無往不勝的,能夠化對手的能力于無形的絕技。
他認為她的領域技能必定已經因此消弭。
然而,對場的少女依然保持着原有的狀态,随意地将他發出去的一個個或是力道極強或是裹挾着精神力攻擊或是帶上刁鑽旋轉的球回擊。
那一刻,白發少年臉上的驚駭之色怎麼也藏不住。
她打過來的球路詭異無章,他根本無法利用他引以為傲的反應力捕捉判斷球的走向。
他打過去的球卻被她輕易化解。
過度的驚駭下,他甚至失去了溜着她玩石頭剪刀布的心情。
6-0。
有多久沒有被這樣毫不留情地打倒了。
這是一個,比平等院鳳凰還可怕的人......
如果說平等院是從地獄歸來的阿修羅,
那她就像是......
神。
在這個賽場,她擁有絕對的掌控力。
他甚至看不出她發力的痕迹。
和平等院打球,至少他能看出他的球路招數以及他的暴戾情緒。
然而她沒有。她永遠面無表情,随意且輕松地回擊着。
就像神,不會在意凡人的悲歡生死,她平靜地看着他痛苦掙紮,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冷漠像一塊墜入他心上的巨石,來回碾壓着粉碎着他的自信。
不,那甚至稱不上冷漠。
她的眼中完全是一片空洞,透過她的瞳孔他似乎能望見無邊無際的虛無。
打到後半場,他甚至隐隐産生了想放棄的消沉情緒,既然他無論打什麼樣的球都無用,那還有什麼繼續打下去的意義。
種島修二試圖從頹喪壓制的狀态中掙脫出來。
他成功了,然而此時,比賽也已結束。
種島修二不知道的是,那是七海領悟出的使用絕對主宰的第二種方式,利用絕對的掌控力和她的精神力壓迫使對手在不自覺間臣服于她。
她稱這一招為——“神降”。
當然,冷漠無情的表情是七海硬凹出來的,她覺得這樣很酷,比較符合神這個無情無義的設定,也滿足了黑部他們讓她拿出壓迫感的要求。
最後這一場比賽,高中生們見真正的一軍成員竟然都毫無反抗之力,終于被徹底震懾住了。
“我還會回來的,希望那時候,你們能乖乖聽我的話。”
七海平靜地預告着自己的回歸,将散開的頭發紮起。當她預備離開球場時,以她為圓心直徑五米的範圍内甚至沒有人敢接近。
打赢比賽的二階堂七海立馬将這個消息告知了教練組三人,齋藤讓她明早在樓下等他帶她去三船的場地。
在電話裡,齋藤友善提醒她“說起來,入道教練很愛喝一些烈酒呐,越是能讓他醉的酒他越喜歡,不過他可是個很難喝醉酒的人。”
因此,在房間稍事洗漱後,七海就去到了職員酒吧,根據自己上輩子的記憶,調出了一瓶即使在她這個酒精耐受力還不錯的人看來也極易喝醉的高度酒。
她這才回到房間解除了絕對主宰狀态。
等待着她的是與上次打敗三船後類似的,一陣陣鑽心的劇痛。
七海悲哀地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慢慢習慣了這樣的痛楚,隻是把自己埋進被子裡,蜷縮起身體,閉上雙眼忍着痛,小聲地悶哼着。
天明時,她又和無事人一般,帶上酒跟着齋藤來到了斷崖邊,這才發生了剛才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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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小七海,你的命我們都很珍惜。”齋藤至調笑道。
他們本以為她至少要花四天時間才能結束這十場比賽,沒想到僅僅兩天......
小七海,你總是如此出其不意。
還有最後那兩場夜色下的比賽,即使全世界最先進的監測設備都無法解析出你的球路原理......你的身上确實有很多秘密呐。
見反駁與質疑都被不痛不癢地打了回去,二階堂七海認命地接受了她隻能被老鷹叼走的現實。
不多時,蔚藍的天際邊出現了兩道黑影向她迫近。
七海生怕自己的眼睛被鷹喙啄瞎,趕緊閉上了眼。
黑暗中,她感受到自己的雙肩被老鷹尖銳的爪子一左一右抓住,鷹爪尖端堅硬銳利的指甲紮進衣服的布料裡,直至她的肩膀的皮膚,狠狠鉗住,有些痛。
随即她被帶往空中,感受到耳邊傳來的呼嘯風聲,以及無處落腳帶來的惶惶不安,她更用力地抱緊了手中的酒瓶。
不知飛了多久,她發軟的雙腳突然觸碰到了地面,七海這才睜眼,發現自己已經被放置在一片泥土地上,不遠處是幾座小木屋還有站在木屋前的三船入道。
“你來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三船入道的态度比起前幾次見面好了不少。
“三船教練,這是我帶給您的酒。”七海穩了穩身形,遞出手中被保護得好好的酒瓶。
“哼。”彪形大漢不鹹不淡地接過酒瓶,起開塞子,往嘴裡灌去。
“嗯?”三船入道臉上閃過的一絲意外沒有被她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