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往餐廳的路上,坎·雷特魯仍然無法抑制内心的紛亂。她說她能打敗博格?!恐怕,這個年少無知的教練根本不清楚博格的可怕。
不過明面上,他還是挂着他陽光燦爛的笑容,領着七海走到選手餐廳。
兩人取了一些經典的德式餐食尋了一張桌子放下,正準備落座,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是結束訓練的德國隊正選們和主管西格蒙德。
“哦呀,二階堂教練。”西格蒙德拄着拐杖,笑着沖七海打了聲招呼。
“西格蒙德先生。”七海微微點了點頭緻意。
“剛才看到你和坎在一起聊,不想打擾你們就沒過來。怎麼樣,我們德國隊的選手?”西格蒙德捋了把小胡子,頗為自傲。
七海眼角帶着笑意,恰如其分地奉承了一把:“德國不愧是蟬聯九年的世界第一,果然十分優秀呐。”
“嘁,也隻能說出優秀這種無聊的詞了嗎。”站在人群前方的塞弗裡德撇了撇嘴,譏諷道。他看她哪兒哪兒都不順眼。
七海聞言轉過身看向門口的橙發少年,眼底含着輕蔑:“塞弗裡德,你作為德國隊裡最弱的一個選手,也有這個資格說這樣的話嗎。”剛才觀察他們訓練的時候她一眼就看穿了。
“你!”
這句話正巧戳中塞弗裡德的痛處,他本就因為自己過去的萬年老二頭銜而耿耿于懷,好不容易加入德國隊成為初中生代表,卻又出現了手冢國光這個可惡的日本人壓他一頭,現在還被一個不知實力高低的女生說弱,少年臉上的惱怒瞬間被點燃。
“速度6.5,力量4.5,耐力5,精神力4,技術6,總和點數26。塞弗裡德,你的上肢發力偏弱,反手擊球準度偏低,我說得沒錯吧?”少女忽然将一串數據平靜地念出。
霎時間,塞弗裡德背在腦後的手垂落下來,張了張嘴,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不出聲來。他加入德國隊沒多久,她是怎麼知道的?
“二階堂教練,你提前研究過我們的選手了?”站在桌邊的雷特魯發問。
她故作疑惑地回頭瞥了雷特魯一眼:“沒有,剛才不是去看了他們的訓練嗎?”
青年教練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那幾分鐘就能看出來嗎?”
“能哦。”她笑眯眯答道。裝X模式開啟!
“因為,我的眼睛就是尺。”
雷特魯的笑容更大了,“二階堂教練,之前的要求我可以應允。不如相對的,你加入德國隊怎麼樣?”
這一句挖牆腳來得太過突然,德國隊的少年們神色各異。塞弗裡德很顯然一副不希望她加入德國隊的樣子,俾斯麥的笑容玩味,施奈德和貝爾蒂偷偷在一旁交頭接耳,不知讨論着什麼。
不過,也有人表面上看起來毫無反應。博格還是一副嚴肅的表情,QP一臉溫和,A·弗蘭肯斯坦納盡職盡責地扮演着面無表情。
七海有些抱歉:“不好意思了,雷特魯教練,隻有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我隻會留在日本隊。”更何況他也沒說讓自己幹嘛。
“那可真是遺憾呐。聽說,你和國光是中學同學?”
衆人将目光聚焦到站在隊伍後方的茶發少年身上。
她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嗯,怎麼了嗎?”
“我還聽說,過去四年都是你在教他打網球?”
“是。”
“二階堂教練,留在德國隊,你就能繼續教導他了哦,不再考慮一下嗎?”雷特魯的視線在兩人之間移動,他似乎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七海搖了搖頭:“不。你們的訓練模式很适合他,我接受他留在這裡。”
少年的鏡片上閃過一道反光。
他還記得,在青學滿是微塵的倉庫裡,她說要讓他後悔沒有留在日本沒有選擇她的指導,現如今聽起來,她已經想通了。
他本該高興她能夠接受理解他的選擇,他也從不後悔來德國。但此刻,他内心的不平靜似乎并不是來源于高興。
雷特魯看向手冢國光:“是嗎。國光,那你呢?你喜歡她不是嗎,難道不想她留下嗎?”
這一句話再次在餐廳門口投下一顆炸彈,在一片寂靜無聲中引爆了全場。博格皺了皺眉,他之前不曾聽國光提起過,他居然喜歡日本隊的教練。
七海沒想到這件事會在這樣的場合被戳破。他會說什麼呢?喜歡,不喜歡,還是不重要......都不重要了,還是不要為難他,讓她來拒絕吧。隻是她沒想到的是,還沒等她替他回絕,他卻發話了。
茶發少年面色堅定不改,聲音沉肅:“是。我希望她留下,我也尊重她的選擇。”
明明早已決定放下他,此刻,她的心還是猛烈地跳動起來。七海的雙唇微張,望向那道毫不猶豫地回答是的身影,眼中寫滿了錯愕。
他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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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最終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那頓中飯。隻讓她有些驚訝的是,将盤子裡的德式香腸疊得和小山一樣高的施奈德,身邊的貝爾蒂卻隻吃了一些素食。
這兩人除了不會說相聲還真像一對相聲搭檔似的,無論是身材還是飲食習慣還是球風都大相徑庭,卻能構成賽場上完美的互補。
下午,手冢國光請了半天假與七海比賽,得知這個消息的德國選手們不知出于什麼心思也紛紛請了半天假前去旁觀這位有些神秘的日本隊教練的比賽,導緻最後變成了這樣的局面——
頂樓的硬地賽場邊,德國隊的少年們站了一溜,側邊站着雷特魯和西格蒙德。
場上,一邊的少女脫下羊絨大衣,露出裡面的黑色無袖連衣網球裙,另一邊是身着黑紅色德國隊制服的手冢國光。
七海将頭發紮起,随即望向對場的少年:“國光,今天的比賽,我有個請求。”
“請你盡可能多的使用你的領域技能還有零式發球或是零式削球。”
手冢國光沉默着點了點頭,他還記得他們在短訊上聊的内容。
“三盤兩勝制,第一盤比賽開始,二階堂發球!”
她屈身颠了颠手上的小球,随即,将黃色小球高高抛起,緊接着跳起、屈腰,用力一揮拍!
同一時刻,球場上爆發出極其絢麗的藍綠色光芒,無數藍綠色光點環繞在她的身周,網球以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疾馳向對場,狠狠砸在底線!
“15-0”
僅僅這開場的第一球,就使得全場所有人陷入了一片寂靜中,鴉雀無聲。那絕非業餘選手能夠打出的球......
西格蒙德握着拐杖的時候死死捏緊又松開複又捏緊,瞳孔中精光驟現。那個少女所處的境界,是矜持之光?不,比矜持之光還多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東西。
手冢國光面色一肅,透過鏡片,他看到對場少女的神情十分專注,似乎,今天的她比以往任何一次比賽都還要認真......
“國光,認真一點吧。”七海從容一笑。
“啊。”伴随着這一身應和的,是對場少年身周湧起的白色氣旋和彩色光暈,手冢國光開啟了進化後的手冢魅影。
“Out!15-15”
第二個發球在手冢魅影的影響下出界了。
然而......
“30-15”
第三個發球,不知為何,像是絲毫沒有受到手冢魅影的影響,徑直朝着底線飛去,少年一時不察,未能去接到。
“40-15”
第四個發球依然和前一球一樣,手冢魅影......失效了?!
“Game二階堂,1-0”
七海的心狠狠震顫着,她開始感到呼吸困難,腦海中浮現出對場的少年抱住紅腫的手臂跪倒在地上的模樣,一遍又一遍......
但即使在這樣的狀态下,她仍然同時開啟了絕對神域和天衣無縫之極限。
絕對神域便是她身周藍色光點的來源,這一領域招式聽着與絕對主宰十分類似,區别不僅在于此招不需要解封絕對主宰,還在于這一領域為網球附加了更加強力的四向回旋,是将神隐與領域相結合的産物。
如果明明掌握着神技,卻不嘗試去讓它徹底為己所用,那麼她也不過是絕對主宰的奴隸!
七海早已明白這一點,這才一直倚靠絕對主宰研發着完全屬于自己的技能,非到必要時刻,她絕不會愚蠢到濫用絕對主宰犧牲自己。
此刻,隻有單向回旋的手冢魅影完全被神域和天衣無縫這兩大領域和境界壓制住了。
“Game二階堂,2-0”
“Game 二階堂,3-0”
“Game 二階堂,4-0”
“Game 二階堂,5-0”
俾斯麥将手肘架在塞弗裡德的肩膀上,忍不住調侃起身側的傲慢少年:“看起來你是打不過她的樣子呢。”
塞弗裡德最初的震撼已被他強壓下去,此時的他面色有些猙獰又帶着幾分不甘。“俾斯麥,你這麼說我,你打得過嗎?”
“這個嘛,不打一場怎麼知道?”他大約能看出這位教練耐力一般的樣子,他可是有名的搶七先生。
“這是我沒有收集到的數據!”貝爾蒂作為德國隊的數據收集擔當,雙眼放光。博格聽到自家弟弟的話,神色又沉了幾分。
QP突然開口:“你們不覺得,二階堂教練的表情有些奇怪嗎?”
場上的七海面色蒼白,眉頭微蹙,眼中偶有一絲痛苦之色閃過。她的應激反應正在發作,但因為天衣無縫之極限的境界加成,使她能夠免疫一定的精神攻擊,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應激反應這類自毀式的自我精神攻擊,她還能強撐着。
“Game end match, 二階堂,6-0!”坐在裁判席上計分的是白天站在西格蒙德身邊的青年,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場内一邊倒的局面,怔愣了幾秒,這才将比分報出。
交換場地時,手冢國光極為擔憂地看向從自己身側走過去的少女。顯然,他也發現了她表情的不對勁。
“第二盤比賽開始,手冢國光發球!”
手冢國光應七海的請求打過去一個又一個零式發球,自然,這些發球也在領域并境界的疊加影響下被一個個輕松回擊了。
就這麼強忍着煎熬着,直到第二盤快結束時,七海驚喜地發現自己的應激反應正在減輕,或許是因為連續兩盤下來,他的手肘看起來都好好的。
他果然......是她的解藥嗎。
隻是有些不妙的是,由于連續兩盤同時開着絕對神域和天衣無縫之極限,饒是她的精神力在頻繁解封絕對主宰之後已高達8點,精神力之海也已開始幹涸。
事已至此,場上的其他人也已發現了,七海身周的藍綠色光點,分别是由矜持之光這一境界和另一層領域技能共同施展下的效果。而她即使看着已搖搖欲墜,卻堅持到了兩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