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說,沒有什麼愛是不可代替的,時間能夠撫平一切。可是對幸村精市而言,往事就像牆角的藤蔓,起初它在角落毫不起眼地生長着,等到他注意到時,早已爬滿了院牆。
藤蔓的每一個枝節都死死地扒住表面不放,一旦想清理,便會帶着大片大片的牆皮剝落,露出錯落斑駁的裂痕,那是他無法克制的晦暗欲望。
七海聽到自己變得紊亂的呼吸和他均勻的呼吸在耳畔交織,她慌忙開口:“精市,對不起......我該走了。”
她的天真讓他幾乎要忍不住發笑,他隻抱得更緊了:“七海,我不許你走。”
“......唔......”他不想再聽到她反反複複說着他不愛聽的話,他隻能用嘴堵住她。他看着她無力地反抗着的模樣,吻得愈發霸道深入。
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幸村精市還記得在紐約病房的那一夜,她的每一處弱點他都悉心珍藏。
他是極有耐心的獵手,精心地攻陷着她的點點薄弱。那些阻礙他前進的防線,在他細膩的經營下逐漸崩塌。
她果然徹底招架不住了,身體開始發軟,深紫色的瞳孔中彌漫起薄霧,似乎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樣,變了的隻有他。
他想要的比以前更多了,亦或者,他想要的其實一如既往,從來都很多。
幸村精市毫不猶豫地将她打橫抱起,踏過一層層台階,她被輕放在那張松軟的大床上,原本明亮的視線陡然墜入昏暗。
七海勉力撐着床墊想起身,卻被再次按倒在床上,恐慌如同一把冰涼的鉗子,突然間夾住了她的心髒,涼意與痛意上湧,她的聲音立時顫抖起來。
“精市,不,你别沖動......”覆着紫瞳的薄霧出現了裂痕,她透過縫隙看到了他柔和的藍紫色瞳孔下毫不掩飾的暗流湧動。
“七海,沖動不會持續十年。”幸村精市俯視着她,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喟歎。
她像是被這句話給釘在了床上,再也無法動彈。十年,七海恍惚地想,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嗎。
人的一生也不過幾個十年,他居然,等了她十年......
幸村精市隻跪在床上凝視了一會兒她神情恍惚的模樣,便再次俯下身用雙唇封住了她,熾熱的手不輕不重地撫上她的軟腰,一路向上摩挲過去,心底的欲望翻滾得愈發洶湧。
“......唔......”她的胸膛劇烈起伏着,下巴不自覺地向上仰起,暴露出白皙的脖頸,紫瞳的視線迷離,臉上泛起潮紅,就連額前臉頰邊淩亂的發絲似乎都恰到好處,讓他無法克制地情動。
他離她很近,鼻息噴灑在她的臉上,微微發癢,他耐心地吮咬着,另一手慢慢地将她的襯衣向上撩起,手腕卻在半途被她抓住。
“精市,我們不可以......嗯!......”他早就聽煩了她的拒絕,稍稍用力一拔便掙脫了她的手。她是禮物,輕輕一扯,那些外縛的阻礙便立刻被撤下,露出了她的柔軟,被他肆意揉捏。
無數個深夜裡他都是想着她的樣子醒來,現在夢中的畫面落入現實,他絕不可能再讓得手之物從掌心溜走。
聽着她斷斷續續地低吟着,幸村精市再次認真地描摹起她的輪廓,從眉眼到下颌,這樣的輪廓在他的筆下畫過無數次,反反複複撕碎又再次起筆,總覺得畫中人不像她。
唯有今天,他的筆是他的唇,畫的人終于是她,觸手可及的她。
他想她果然是愛他的,不然不會是這樣迷醉的神态。
可是愛他為什麼還要讓他等十年,這十年足夠将一切沉澱在心底的情緒發酵催化,變得愈發濃烈醇厚,現在風暴卷起,沉底的情緒暴烈地肆虐着。
他收回手,再次伸手時已在濃霧彌漫的入口,直至他觸到了一抹濕潤,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唇角難以自抑地揚起,他将頭附到她的耳畔,輕聲道:
“七海,你也有感覺。”
七海想反駁,可她此刻悲哀地發現,自己的反駁隻會成為無力的辯白,她确實,不是對他毫無感情。
【要不就算了吧。】
【她在憐憫他的十年嗎?】
她即将沉浸在對自我的拷問中,他自作主張的探索卻攪亂了一切。
她像是被一層熱浪所籠罩,世界已化為一片洶湧的熾焰與電光,流火與激電不住地向下流竄,激起陌生的,異樣的酸與酥。
知覺在清醒與墜落之間不停搖擺,時而清晰如鏡,時而模糊如夢,直到某個瞬間,焰火散成漫天星光,在腦海中炸開。
他以為他會迫不及待,卻發現隻是看着她在昏暗中綻放的情态,聽着她溢出的碎語,心中便已升騰起餍足之感。
于是她一次次被他點燃,細碎的火星四濺而出,劃過神經末梢,明明暗暗地交替閃耀,至焰火燃盡,洪流傾瀉,滿地潮濕。
她癱軟成了任他施為的模樣。幸村精市将手上的潮濕擦淨,褪下衣衫,再次俯下身淺吮着她的細碎。
溫熱的唇在她的肌膚上遊走,他低啞着聲安撫着:
“七海,開始會有點疼,不用忍着。”
洪流滞洩,疼痛也在同一時間緩緩鑽入,仿佛一柄利刃将意識劈散,在黑暗中肆虐猖狂,在極度煎熬中徘徊。她難以抑制地咬住唇,抽氣聲與微弱的痛吟交織,受阻的痛意使他蹙起眉。
黑夜研磨着黎明,一寸寸刺破,他徹底被她的溫暖包裹,直達骨髓。
七海伸手想抓住什麼,卻再次湮沒于粘稠的黑。她在洶湧波濤的暗流中搖搖欲墜,偶爾有一絲微弱的曙光穿透而至,又立即被撞擊所吞噬。
她被碾碎在他的喘息聲中,身周的空氣也化作溫熱的霧霭,混濁而朦胧。
一道炫目的白光劃破混沌,萬千星辰四散飛濺,頃刻間一切歸于虛無。
生命于此刻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