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萬丈陽光如流淌的金河傾瀉而下,染紅了賽場上空的整片天際。墨爾本大道兩側的高樓大廈反射着夕陽的餘晖,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邊,泛着耀眼奪目的光澤。
表演賽結束,少年們乘着餘晖坐上了返程的巴士。
“七海,上車了。”不二周助沖着身後卡在半路上的少女溫聲呼喚。
“啊,好。”七海皺着眉看着手機上連續幾個打不通的電話,連續幾條無人回應的短訊,反複上下滑動着他們過去的聊天記錄,心上湧起一陣擔憂。他到底去哪兒了?
至于迹部景吾本人——他此刻已經和雷歐一起被澳大利亞隊的高爾吉亞踢進了大海裡。
“七海?”
“來了!”
少年們在返回的路途上讨論着如今的世界杯排名,七海的心卻早已飄遠,直到,一個名字出現——
“越前龍雅?就是那個喜歡吃橙子的越前的哥哥吧?”丸井文太回憶道。
“那個人,真的很強嗎?”切原赤也表示懷疑。
毛利壽三郎:“是啊,很強哦。說起來,小七海你不是去了美國,有見到他們嗎?”
七海将眺望着窗邊夕陽之景的頭回正,點點頭道:“嗯,那時我和精市去了美國職網協會。所以那時候我們就知道了,這兩個人都加入了美國隊。”
幸村精市回想起越前龍雅的能力,以及那場夜色下未打完的比賽,瞳孔中的柔和散盡。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請大家不要随意接受和越前龍雅的比賽,如果他向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邀戰,都必須事先和我說明。”她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
雖然她現在每天晚上都會去找他一趟以防萬一就是了。
柳蓮二發問:“二階堂,為什麼這麼說?”
“......這與他的能力有關,總之,如果他要和你們打比賽一定要讓我知道。”
七海現在還不打算點破,這也是她與他的交易條約之一,日本隊裡除了她與遠征一軍中的幾人還有幸村,目前無人知曉他的秘密。
少年們早已習慣自家教練諸多秘密的模樣,倒是沒有人繼續追問。柳蓮二與乾貞治還有切原赤也繼續談論起世界職網的“四大巨頭”。
切原赤也轉過身跑到七海身邊:“呐,公主殿下,你不是這四個國家都去過了嗎?你覺得這幾個國家怎麼樣?”
“嗯。這四個國家都十分強勢,但,恐怕,現在最強的是西班牙隊。”七海平視着前方,語出驚人。
梅達諾雷自不必說,那位被監禁着的羅密歐也大有文章,馬爾斯,邊博利的靈活身姿,還有一眼看出她精神力特殊性的那個金發小少年塞達......
“七海,你說西班牙隊?”丸井文太咬破了嘴裡的泡泡,車上的其他少年們也轉過頭來看向她。
切原赤也咋呼道:“德國隊已經那麼強了,西班牙隊難道比德國隊還強嗎?”
忍足侑士扶了扶眼鏡:“七海,你該不會和他們都打過比賽了吧?”他隻怕她都是解封絕對主宰的情況下和他們打比賽。
“嗯,我倒是沒有和博格一戰,不過瑞士隊的阿瑪迪斯和法國隊的加缪我都接觸過了,梅達諾雷......”
她欲言又止,如果她能保持絕對主宰狀态,她自然有自信打敗他,但她就怕自己一解封就又被強制封印。不解封,結果難料。
聽到梅達諾雷這個名字,坐在前排的德川和也面色微變。
七海繼續強調:“總之,雖然西班牙隊那群人估計沒有興緻找我們這樣的弱隊打比賽,但如果西班牙隊的人找你們打比賽,也一定要和我報備......不,是必須拒絕,并第一時間通知我。”
“他們的制服就是我來的那天穿的那身,看到穿那身制服的人,能避則避。”
衆人面面相觑,連自家天才教練都這麼鄭重其事對待的隊伍,西班牙隊是什麼洪水猛獸嗎。
平等院轉過頭看了一眼獨自一人坐在靠窗位置上面色平靜的少女,神色複雜。
二階堂,你在西班牙到底經曆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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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選手村,衆人預備去吃飯,七海則與他們分開,根據手冢國光發給她的房間号,來到了德國的選手宿舍樓下。
“喂,你是什麼人!”門口的兩位安保人員用德語将她攔下。
“我是德國隊的顧問。”七海從衣兜中掏出卡片遞過去,這一句德語她早已學會。
她今天才從手冢國光口中得知,當初第一天來到德國職網協會大樓時,前台接待員給她的那張黑紅色印着德國隊的鹫标的卡,居然是德國職業網球協會的通用身份卡。
那麼恐怕,瑞士隊那張印着阿爾卑斯山浮雕的白色通行卡也是瑞士職業網球協會的通用身份卡了。
“抱歉,失禮了。請上樓。”兩人讓出通道。
她走遠了,身後才傳來隐隐約約的讨論聲。
“啊,這個人不就是今天早上給了個直播特寫鏡頭的那個什麼日本隊教練嗎!”
“原來她本來就是德國隊的顧問啊......這是允許兼任的嗎?”
電梯上樓,少女在一間房間前停下,敲了敲門。
“七海。”開門的手冢國光似乎剛洗完澡,房間微潮的空氣中氤氲着一縷淡淡的沐浴露香。
少年身上的德國隊制服已換下,上身的藍白細條紋襯衫似乎剛套上,胸前的三顆紐扣全散着,發梢和鎖骨上還在往下滴着水珠,精壯的胸膛若隐若現,下身是一條淺藍色的休閑褲。
他的金邊眼鏡難得沒有架在鼻梁上,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清隽潤澤。
七海為着這過于秀色可餐的畫面愣了一瞬,臉有點泛紅。大部分時間他在她面前都穿得嚴嚴實實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
“七海,我的頭發還沒幹,你在沙發上等我一下。”他示意她進來。
她不知怎麼地心下一慌,有點不敢進去,隻是,他都沒有任何表示,她這樣如臨大敵似乎有點過分揣度他了。七海猶豫了幾秒,還是走進房間在沙發上落座,環顧起四周。
還是東道主澳大利亞有錢啊!德國隊不愧是過去九年的世界第一,在選手村裡給他們分配的宿舍樓也是最豪華最寬敞的——
這間一居室約有70平大,松軟的大床,配套的沙發一摸便知是極好的皮料,甚至還有張大書桌擺在落地窗前。
書桌上似乎放着幾個本子,她起身走到書桌前認真觀察。一本看封面是德語書,另一本是普普通通的筆記本,說起來,這本筆記本那天她從他的德國小房間醒來時,他也在上面寫着什麼。
七海的好奇心刺撓着她,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打開來看看。
拿起筆記本,封面上隽秀的筆迹寫着手塚國光四個字,除此之外别無信息。這本筆記本不算薄,從側面看有指甲蓋那麼厚,根據側邊的褶皺情況,他已經寫了一大半了。再翻到背面,一無所獲。
【翻開來看看吧。】
不行,侵犯他人隐私肯定是不對的,她還是不要看了。這麼想着,她将手中的筆記本放回了桌上。
與此同時,手冢國光也從浴室裡走出來,戴上了眼鏡,正巧瞥到她将筆記本放回桌上的動作,他的步伐稍稍急促了些,快步走到窗邊。
“七海,你看了嗎?”
“國光,你好了。這是你的隐私,我沒看。”她趕緊擺手為自己辯解。
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下來,将心放平,再次将目光看向站在窗邊的少女時,他的眼中多了一些濃烈翻滾着的情緒。
“七海,今天我赢了。”
手冢國光還記得他輸掉的那場雙部之戰,還記得比賽結束後,她賭氣地喊他“手冢部長”,還記得在舞會後的天台上,她提到那場比賽時的悔恨與自責。
今天他赢了,赢得很幹脆,很徹底。
“啊,嗯。我看到了,國光你真的......!”七海的心思和視線還停留在筆記本上,沒能注意到他眼中的情愫,還沒等她嘴上客氣地誇完,雙唇就被一抹溫軟包裹,少年身周的淡淡霧氣和沐浴露香氣将她徹底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