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很成功,接下來的眼淚也順利掉了出來,我噫噫嗚嗚地開始哭訴,聽得魈渾身僵硬。
他盯着我哭了半天,才吞吞吐吐憋出一句:“……别哭了。”
從前聽路人聊天的時候記過一耳,荻花洲商隊衆多,路上人來人往的時候,魈見過一位父親抱着哭哭啼啼的小女兒,哄了半天都沒哄好。
見他心力交瘁,身邊的人哈哈大笑:“姑娘都是水做的,你家這姑娘由甚啊!”
這句話被魈給莫名記在了心裡,原本他并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他想,姑娘也是人類,人類都由血肉構築,怎麼會是水做的呢?
可自從他見到了這個被帝君帶大的人類,才充分意識到這句話的正确,兩人見面的時候,眼前的女孩除了睡覺都有在哭。
哭不可怕,可怕的是因為他哭,更可怕的是哭的時候帝君還不在。
我嗚嗚地搖頭,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袖子擦眼淚:“我難過,我就想哭,那個家夥好吓人,他能控制我的夢,我好害怕!”
魈臉上的無措立刻被嚴肅代替,他正了正色,問:“控夢?”
這個能力讓他想起了不好的回憶,哪怕往事已過上千年月,他依舊遺忘不了過往帶來的傷痛。
他抿了抿嘴,扔掉那些讓業障開始波動的負面情緒,道:“你詳細說說。”
魈是仙人,不用擔心太多事情難以解釋,我趕緊把夢境的詳細内容告訴了他,最後才問道:“魈上仙,你知道納西妲是誰嗎?雖然我不認識她,但她一直在幫我,感覺也知道很多東西的樣子……”
這顯然問到了魈的知識盲區。
他搖搖頭,說:“抱歉,這我不清楚。”
我又問:“那你可以去幫我揍那個博士一頓嗎?一定是他害的我,可惜我沒有證據不能明着搞他,但是我耍陰招也不能讓他好過!”
魈望着我的眼神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大概是因為我這個岩王帝君帶大的孩子居然說出了一點也不光明偉岸的話,讓他覺得我丢了帝君的面子。
我心虛地挪開視線:“求求你了。”
魈說:“我不能因為私情對普通人下手。”
我說:“博士才不是普通人呢,他是變态,是反派!”
魈說:“那也不行,更何況他在蒙德,我是璃月的夜叉,随意踏入他國國界容易引發外交事故。”
我說:“那你别動手,我去把他變成小動物親手揍一頓,你在旁邊護着我,事情結束就帶我走。”
魈猶豫了,有點動搖。
他覺得這個辦法似乎可行,隻是還是覺得有些危險,還有些胡來,開口說:“還是先去請示一下帝……”
“不要告訴鐘離先生!”
我瞬間變回了小貓的樣子竄上了魈的肩膀,咪咪叫着去蹭他的臉。魈不習慣與其他生物這般親近,伸手要把我抓下來,可他一碰我我就吱哇亂叫,魈隻好悻悻地收回手。
“喵喵喵!”不許告訴鐘離先生!
魈不解:“為何?”
我、我不想讓他教育我,被鐘離先生知道了說不準要怪我拉着魈上仙亂來,他實在太能唠叨了!
我撒潑打滾,跳到魈的胸前,魈下意識地圈起雙臂,一大團毛絨絨就被他攬在了懷裡。我順勢把臉一埋,發出可憐的叫聲。
魈像柱子一樣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一會兒才松口:“我答應你,别哭了,快松手去睡覺吧。”
我立刻擡頭看他,想确認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魈點點頭,說:“我陪你去,一切以自身安全為主,隻是,你該休息了。”
夜叉視力很好,方才在夜色中便已看到少女蒼白的臉色,纖細的手臂仿佛要斷掉了一樣,撐着尖尖的下巴,眼睫在頰邊翹起一個弧度。
像脆弱美麗的瓷器,可她明明又有着與外表相差極大的活潑脾性,仿佛是被孱弱身子困住的強大靈魂。
他走到窗前,把懷裡的一大團毛絨塞進被窩,仔細蓋好被角,出門又仔細關好窗戶才離開。
然後轉頭就把事情告訴了鐘離。
迎着鐘離思索的神情,魈悄悄地心想:他隻答應了陪着一起去教訓敵人,沒有答應不告訴帝君,應該不算食言。
嗯,一定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