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允趕在海燈節前回去了璃月。
臨走前,他跟我确定好了房子的設計風格,告訴我安排了專人接手事宜,我無需煩心,順便陰陽怪氣地指責了艾爾海森一通,最後被艾爾海森一句“你知道她在外面找了第三個男朋友嗎?”給堵了回來。
行允有心無力地拍拍我的肩膀:“缈缈,咱們年紀還小,身體吃不消的,先别玩那麼花好不好?”
我眨眨眼,乖巧點頭:“好哦。”
我在化城郭待了太久,好不容易回來須彌城,立馬開始重新恢複社交。應付完艾爾海森後,我又一刻不停地趕去了呼瑪依家,見到了格外虛弱的迪娜澤黛。
迪希雅陪在她的身邊,看着她日漸虛弱卻無能為力。
我匆匆走近坐下,握緊迪娜澤黛的手:“情況還是沒有好轉嗎?”
迪娜澤黛無奈地笑笑:“目前教令院都還沒有能治愈魔鱗病的辦法,着急也沒用呀。”
我看着她疲憊的眼眸,仿佛看到了曾經的我,神色動容,心情低落:“不,一定……應該會有辦法的。我在璃月認識很厲害的人物,我去給他們寫信問問辦法,或許……”
或許會有救呢?
可鐘離先生那麼好的人——他甚至是個愛民的神,哪怕須彌不是他所管轄的區域,他應該也不會放任人類受苦的才對。
那他沒有給予援手,到底是不願去做,還是做不到呢?
我不敢想象後者的可能性,迪娜澤黛不忍打擊我,隻能笑着附和:“那就麻煩你啦,說不定哪天,我也能像你一樣容光煥發呢。”
我愣了一下:“我?容光煥發?”
迪娜澤黛點點頭,認真地回複我:“對,斯黛爾,你的氣色好了很多,看來你這段時間在化城郭過得很開心,這樣我就放心了。抱歉,實在身體不好,一直不能去看你,還連累迪希雅也不能離開。”
一直看着我們聊天的迪希雅有些不悅地“啧”了一聲,滿臉的不贊同:“什麼叫連累我?你雇了我,我就要保護你,這不是我本來就應該做到的事情嗎?”
我們兩個一起擡頭看她,向來都豪爽肆意的迪希雅對上兩位大小姐嬌滴滴的目光,動作一頓,最後還是忍不住妥協:“沒有怪你們的意思,雖然我和小姐是雇傭關系,但除此之外,我們也是朋友,朋友之間隻會體諒,哪會責怪呢?”
迪娜澤黛很感動:“迪希雅……”
我眼睛亮亮的,伸手抱住她的腰:“迪希雅真可靠!”
迪希雅被我倆肉麻得渾身雞皮疙瘩:“你們兩個差不多得了啊。”
屋内燈火通明,或許是為了照顧迪娜澤黛這個病人,爐火熱得我都冒出絲絲汗意,更别提身體比普通人還要健壯、帶着火系神之眼的迪希雅。
我在告别的時候對迪娜澤黛再三囑咐:“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為了一時的任性胡來,連我這種幼年受損的人都能慢慢恢複,你一定也可以!”
換句話說,僅憑塔菈當年那頓打,不管怎麼治我都肯定活不到長大的,全部多虧了鐘離先生送我的仙家法器,神明的力量蘊藏在項鍊内部,源源不斷地替我修補身體。
我明白鐘離先生本質上還是個忙碌的神明,他願意将視線投向我這個平凡普通的人類已是我的萬幸。所以我敢和他撒嬌,讓他抱抱我,安慰我,可我不敢讓他做一些隻有神明才能做得到的事。
我怕我的得寸進尺會讓他收回對我的偏愛,哪怕我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我也依舊沒有安全感。
我和鐘離先生無非就是從小看到大的那短短十年的情分,十年對人類來說很長,可對神明呢?
但是、
迪娜澤黛宛若一灘死水般的軀體讓我感到不适,她渴求自由的雙眼,讓我仿佛在看這個世界的另一個我自己,我做不到忽視。
走出門時,過大的溫差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個噴嚏仿佛是破盒的開口,我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忍不住地直吸鼻子。
打開房門的時候,我可憐兮兮地喊道:“艾爾海森——”
艾爾海森黑着臉把我提溜進去,門快速關上,三張紙巾直接捂到我的臉上:“我明明說過讓你多穿一點,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有主見了,我的話恐怕也入不了你的耳了吧?”
我搓搓鼻尖,剛扔掉紙巾就有姜茶遞過來,杯壁很燙,我隻能一下一下地輕輕觸碰着溫暖指尖。
最後我嫌棄這樣實在麻煩,幹脆把杯子一放,将手塞進了艾爾海森的脖子裡。看他被我凍得一激靈,轉身瞪了我一眼,我忍不住笑出聲來,腳也把鞋子一甩,跟着整個人一起縮進了他的懷裡。
我舒适地喟歎一聲:“輕小說裡總寫什麼富家老爺買小丫頭暖床,我要說,暖床的明明就應該是小厮,男人的體溫可比女人高多了。”
艾爾海森的表情是不樂意的,但手下還是老老實實地将我摟緊了:“輕小說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天馬行空的胡編亂造,不可否認其中确實有優秀的文學作品,但你看的顯然不是其中之一。”
我緊貼着艾爾海森溫暖柔軟的胸膛,在非緊繃的狀态時,男性的身體也是柔軟的,有時還比女性更甚。
我下意識像貓一樣拿腦袋蹭了一下艾爾海森的臉頰,身體跟着拉伸,舒适地渾身都癱軟了下來,在艾爾海森的懷裡昏昏欲睡。
我呢喃着回他:“都看輕小說了,那肯定是放松腦子的時候看的嘛……”
手下的肌膚幹燥溫熱,我忍不住多摸了好幾下,仰頭用唇碰了好幾下臉頰,示意艾爾海森親親我:“春困夏乏秋打盹,現在該輪到冬眠了……我想睡覺。”
艾爾海森順從我的意思在唇上親了親我,随後任我将臉貼着他的胸膛閉上眼。
心髒在耳邊“砰砰”“砰砰”地跳動着,是健康的人特有的心跳力度,明明該覺得吵鬧的,可又在此刻成了最好的白噪音,讓我愈發困倦。
等發現我似乎是真的有就這麼睡去的打算,艾爾海森趕緊低下頭觀察,映入眼簾的是因為擠壓微微鼓起的臉頰,柔軟的發在頭頂打着旋,随意地散落在兩人的身體上,像是要以發為繩,将他牢牢束縛。
艾爾海森其實很清楚,自己的青梅是個矛盾的利己主義者,雖然常常動搖,但本質更多的是為自己考慮。
喜愛享受,博愛多情,一旦對方退讓,就會立刻抓住機會得寸進尺。可如果碰到對自己不利的僵持情況,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抛棄所有,去尋找新的快樂。
至少艾爾海森不懷疑,假如哪天賽諾和提納裡起了争執,硬要斯黛爾選出其中之一的話,她會立刻斷掉跟兩人的關系,然後将目光投向新的未來。
但好在,他不一樣。
“别睡了,洗漱完了再睡。”
艾爾海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把臉挪了挪,陷在軟綿綿的胸前,手又忍不住伸出捏了捏,隻不過困倦沒有力氣,最後也隻是輕飄飄地撓了一下。
我給自己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應道:“洗完就不困了……不要。”
艾爾海森歎了口氣:“至少刷個牙。你應該慶幸我沒有潔癖,但我更佩服你會覺得這樣睡着舒服。”
他将我一把抱起,走到洗手台前試圖放起來讓我站下,卻被我死死抱着肩頸不撒手。被動跟我緊密相連的艾爾海森回想了一下我的倔強程度,發現根本找不到不讓我受傷還能聽話刷牙的辦法,很快就松手了。
他說:“死心吧,我是不可能幫你刷牙的。”
其實我也沒有這個想法,但是看艾爾海森明明不樂意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很有意思,我忍不住黏黏糊糊地喊他“哥哥”。
“喊哥哥也沒有用,你是17歲不是剛7歲。不、哪怕你隻有7歲,也長到了不該讓我幫忙刷牙的體型了。”
我終于勉強清醒了過來,伸手捏住艾爾海森的臉:“冷酷無情的男人,要是賽諾在這裡肯定幫我把一切都搞定。”
艾爾海森冷笑一聲,拍開我的手:“那你找你的大風紀官去,隻不過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偏僻山腳,你恐怕得多穿些衣服去跋山涉水地找。”
嘁,小氣鬼,提一嘴就要不高興。
最後當然還是洗漱完畢才幹幹淨淨地上了床的,鑽進溫暖被窩的那一瞬間心情舒暢,我手腳并用地扒住艾爾海森,唯有在親密接觸的時候我才覺得,其實肌肉飽滿的男人也挺好的。
上輩子我喜歡輕薄的肌肉線條,曲線若隐若現,健康又不負沖擊感,最重要的是不過度鍛煉的男人不容易有體味,清清爽爽的,親起來也舒服。
不過艾爾海森很愛幹淨,或者說隻是比普通人略甚而已,但對于大衆男性清洗身體的敷衍程度來說,艾爾海森真的已經很不錯了。
在被窩裡躺着的時候,有一個香噴噴的軟乎乎的男人作伴真的好幸福。天知道,當我第一次發現艾爾海森的肌肉放松下來時會變軟的時候我有多震驚!
艾爾海森每天睡前都要經受我的騷擾,一直到書看完了才來制止我的動作,忍無可忍地重複每天一次的警告:“差不多就可以了,你摸完就開心了,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我也每次都心虛地躲進被子摟住他的腰:“我不摸了,不摸了。”
相比起去璃月過海燈節,雖然能每天開開心心地跟着鐘離先生到處跑,但晚上回家的時候被窩涼涼的,心也有點涼涼的。須彌雖然娛樂活動不多,但好在同齡人多,而且最重要的是還有艾爾海森在。
我總要回家,在我心裡,唯有艾爾海森在的地方最像我的家。
是隻屬于我一個人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