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冒險”徹底掀翻了我過去平靜的生活。
我一路都跟着艾爾海森幾人一起行動,突然發覺自己似乎在舒适區呆的太久,大家習慣性地将和平美好的一切給予我,讓我免受災難。
也許是因為朋友和戀人們覺得我的人生過得已經夠苦,不希望我再接觸到血腥的一幕。
這次的經曆讓我發現了和平盛世下的陰暗面。破敗的廢棄醫院裡傳來哭聲,别有洞天的地下構造将教令院的罪行勾勒清晰;而沙漠人的野蠻更出乎我的意料,我明白歧視這種東西其實本身就有由來,但真的知道事情進展需要迪希雅抵押自己的手臂去做交換時還是深感不适。
人類進化到可以直立行走,用大腦思考,與動物最根本的區别就是有道德和文化,血腥不應該出現在交易中。
可換一種方式進行思考,沙漠人已經數百年來都存在于這樣的生活環境中,或許“野蠻”才是适合他們的生活方式。而我作為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普通人,指責底層人民不通開化,實在太過倨傲。
紛紛擾擾都被我記在眼中,調查要東奔西跑,即便是我已經身強體壯也難免感到疲憊,所以我很少說話。
但艾爾海森依舊發現了我的不适,他握住我的手,對我說:“沒必要想太多,站在每個人的角度思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隐。别學習卡維那樣自找麻煩,他的共情心除了給自己添麻煩外沒有任何好處。”
我抿了抿唇,歎氣:“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了。艾爾海森,我有時候真羨慕你,明明你也有很強的同理心,但你怎麼就不受影響呢?”
與其他人對艾爾海森諸如“冷血”“機器”“過于理性”等評價不同,我眼中的艾爾海森其實同理心極強,因為隻要他願意,他總能找到與人最舒服的相處方式,這正是他能站在不同人角度思考的緣故。
隻可惜艾爾海森并不會花時間在與人相處上,對于不會影響到他日常生活的評價也不予關注,因此,更多的時候是别人給他氣的半死。
艾爾海森做出了思考的動作,指尖托着下巴,道:“我有同理心?嗯,這倒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說我。”
“那是,畢竟一直以來你都是大家口中不近人情不盡人事的萬惡書記官。”
“這句話倒是耳熟,哦,我想起來了,卡維經常這麼說我,因為太過頻繁,以至于都要忽略了。”
我沒忍住笑了:“真是的,你就不能少欺負卡維,讓他兩句麼?每天看他氣呼呼的難道很開心?”
艾爾海森攤攤手,表情是微妙的無奈:“可惜他是學長,這世間沒有學弟讓着學長的道理,是你太慣着他了。”
眼看着艾爾海森輕而易舉察覺到我的心思,又三言兩語挑開話題,派蒙大感驚奇,小聲地附在熒的耳邊悄悄地說:“這麼看來,艾爾海森這家夥還蠻細心的嘛,那他确實比賽諾要适合跟缈缈在一起。”
熒同樣小聲地附耳回答:“你說得再小聲賽諾也聽得見的,小心他揍你。”
派蒙立刻老實了。
總之,在第一次沒跟着跑沙漠就得到了迪希雅血腥交易的消息後,再次出發的時候我說什麼都得跟着去了。
“談不上幫忙,但我至少不會拖後腿。”
我說着,從壺裡翻箱倒櫃地找東西:“每年生日賽諾都有帶我出來玩,我不是第一次來沙漠了,該有的裝備我都有。”
我指了指迪希雅,道:“反正我不放心,有賽諾這種武力值強的人在,迪希雅都要拼到這個份上,說明你們壓根就沒誰攔着她冒險,我必須跟着。”
賽諾試圖勸解:“她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難道我就會因為這樣不擔心你嗎?你希望我從此以後冷落你,随你怎麼折騰也無所謂嗎?”
賽諾被我噎了一嘴,頓時沒敢再多說什麼。
隻不過,當我披着遮擋風沙的鬥篷出現在交易現場的時候,拉赫曼還是對我的出現感到了不滿:“這種場合,不适合帶個柔弱的姑娘出面吧?”
若是像那位旅行者一樣即便身材嬌小也照樣力大無窮、威名橫掃三國那也就罷了,可行走在沙漠中都需要裝備齊全的少女,看着便像是教令院裡那群白斬雞一樣的學者。
為了避免引起沖突,我主動摘下鬥篷的帽子,将自己的臉展現在傭兵們面前:“拉赫曼先生,我知道您的顧慮,但既然我需要與您合作,就不該藏頭露尾,最起碼應該來沙漠上走一走,與您碰面。”
對上男人的眼睛,我沒有畏懼後退,也沒有異樣的眼光,隻是像與日常中的每一位普通人交往那樣朝他開口:“我叫斯黛爾,如果您聽過我的名字,應該就不用擔心我與教令院是否有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