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玥一邊道謝一邊收下衣服，陳澤仁喝了口茶問：“你什麼時候出院的，也不跟我說一下，我們後來也沒去看你。”王玥也喝兩口茶說：“上個月吧！好的差不多就出院了，多住一天就要多花一天前，現在圓圓上學要錢，小女兒吃奶粉也要錢，能省一點是一點。”林春陽聽了皺了皺眉問：“前夫沒有給你撫養費嗎？”王玥一聽眼神黯淡下去，看着手裡茶低頭說：“有時候給一點有時候沒有，但是孩子每天要吃要喝，不可能指望着這跟下雨一樣不定哪天的錢，我們娘仨還得活着，而且現在壓力大，哥哥嫂子也不能總是幫襯，之前家裡做水果生意，還有點關系人脈在，尋思着開店是不可能，沒有那個啟動資金，就跟我爸媽商量着弄了個小攤，每天也能掙個生活費，不靠他我們娘仨也能活下去。”陳澤仁安慰道：“慢慢來，孩子長大了你身上擔子也輕松了。”王玥聽到孩子眼睛亮了亮說：“是啊！現在就指望着孩子快點平安長大，我這輩子就把這點念想放在兩個女兒身上，隻要孩子過得好點，我吃點苦不算什麼。”陳澤仁和林春陽都有些動容，原本在兩人眼中王玥隻是個身量瘦小的女人，可今天這番話卻讓兩人肅然起敬，小小身體爆發如此大的力量，能扛過生活苦難，消化命運玩弄，給自己和女兒們開創一片天地，大概這就是母愛吧！不一會圓圓提着一堆東西跑了過來，小手打開是一堆燒烤和飲料，還有一碗炒飯。王玥讓圓圓坐下喝點水，對着兩人說：“這家燒烤是認識一個姐姐開的，剛剛開始擺攤，她幫了我不少忙，味道不錯你們嘗嘗。”兩人之前吃過，此時并不餓，卻不好意思辜負王玥心意慢悠悠吃起來，王玥則拿起一碗炒飯挖了一勺對圓圓說：“圓圓餓了沒有，要不要吃一口？”圓圓坐在凳子上說：“不吃，姥姥做了晚飯了。”王玥拿起炒飯吃了起來笑着對陳澤仁和林春陽說：“飯點正是人多時候，沒來得及吃飯，現在吃幾口填飽肚子。”陳澤仁說：“做生意辛苦啊！每天生意怎麼樣？”王玥邊吃邊說：“還行，一般在學校那邊擺攤，那附近幾所學校，生意比較好，雖說辛苦，但是時間自由，不用坐班，有什麼事也能照應孩子和家裡。”陳澤仁說：“那挺好的，兩邊都能顧上點。”王玥轉頭一看圓圓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打起瞌睡，夜晚天氣寒冷，桌面凳子也是冰涼刺骨，王玥一陣心疼轉身回去找來毛毯，林春陽起身将圓圓抱在懷裡，對拿着毯子王玥說：“孩子這麼趴着睡怪難受的，你用毯子把孩子裹好，放我懷裡，我抱着睡好一點。”王玥點點頭，林春陽輕輕擡起圓圓小小身軀王玥用毯子從頭到腳緊緊裹住圓圓，放進林春陽懷中，王玥這才繼續吃飯，林春陽說：“圓圓這孩子真懂事，小小年紀懂得大人辛苦，真是個好孩子。”王玥盯着裹在毯子裡呼吸均勻的圓圓心酸地說：“之前她大大咧咧每天就知道出去玩，自從家裡出事，她就好像變了個人，不怎麼愛說話，每天就粘着我，我這裡擺攤，有時候顧不上她，讓她在家裡寫作業，她偏不，每天放學就往這趕，趴在凳子上寫作業，作業寫完了就幫我打包收拾，有時候看到她我就覺得愧疚，讓孩子也跟着我受罪，但是也沒辦法，從小到大他爸爸和奶奶因為她是女孩也不喜歡她，離婚時候她爸爸也不要兩個女兒，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兩個女兒過得不好，累就累點比留在人家家裡受欺負好，就是看見兩個女兒跟着我受罪，我愧疚。”王玥說話聲漸漸染上哭腔，林春陽看着懷裡圓圓眼睛裡滿是同情，誰也想不到這麼可愛小女孩在小小年級生活在如此複雜環境中。陳澤仁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攥着手裡紙杯，王玥邊吃邊情緒越激動說：“有時候我夜裡會想真不公平，為什麼我得帶着女兒辛苦擺攤賺生活費，人家就能大搖大擺迎取小三，再過兩個月孩子都出生了，我和我的女兒在人家眼裡一文不值。”陳澤仁蹙着眉說：“老話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王玥笑中帶淚地說：“老天爺大概這時候是瞎了眼吧，我也是瞎了眼。”王玥惡狠狠塞了幾口飯說：“離婚時候他說跟我有關東西他什麼都不要，叫我不要再出現在他眼前，滾得越遠越好，我倒要好好活着看看老天爺什麼時候開眼。”林春陽有點震驚說：“他說話也太過分了，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使分開也不用這麼說吧！”王玥把吃到一半飯放在桌子上說猙獰地笑着說：“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愛的時候如膠似漆好像要死要活，不愛了棄之如敝履，愛情這東西是世上可笑東西，有時候想想自己太傻，看人的時候瞎了眼，結婚時候傻傻付出所有，根本沒有想過他不愛我怎麼樣一點不給自己留後路，現在想來真可笑周圍所有人都告訴我結婚就好了，不斷慫恿我結婚，我就傻傻以為會一起過一輩子，從沒想過有一天會以這種方式告終，現在回過頭去看這段婚姻隻能說，有些結婚比投資更有風險，投資輸掉的是錢，婚姻輸掉的是不能重來的人生。”這番話對于陳澤仁和林春陽都為之膽寒，無數人對于愛情和婚姻都有美好期待，此時王玥一番話無疑像是一盆冬天的冷水，将陳澤仁和林春陽這兩個沒有結過婚的人澆了個透心涼。陳澤仁心裡有隐隐擔憂，從王玥話中看得出她的怨恨不甘心，他擔心王玥再次想不開，便對王玥說：“其實成功失敗也是人生一部分，路走過來就不要回頭看，往前看生活還很美好，你還有兩個可愛女兒，父母也健在，好好活下去。”林春陽也接着說：“等孩子大點你日子就好些了，一切往好的方面看，人生還很長。”王玥看着兩人露出久違的溫柔感動目光，繼續吃飯說：“你們放心吧！我不會再做傻事，那男人以後即使成為億萬富翁也跟我沒關系，那女人生10個兒子也好，也是她的命，他們跟我再沒有關系，我的命就是好好養活兩個女兒，過自己日子，之前是氣不過意氣用事，走過鬼門關才發現，如果我死了傷心的隻有愛我的人，我不會用傷害自己懲罰别人錯誤，你們放心吧！我以後會堅強地活下去。”夜晚路燈和小攤的光芒映在王玥的眼眸中，眼睛閃閃發亮，湧動着希望和頑強，三人相視一笑，在這個冬日夜晚應該會有一顆星星在宇宙中漸漸形成，等到時機成熟，它或許也會像千萬顆星星一樣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吧！這時圓圓在毛毯中突然說起夢話：“媽媽，媽媽！”焦急稚嫩嗓音，王玥聽見分外揪心，走到林春陽身邊撫摸圓圓小臉蛋輕聲呢喃：“媽媽在，媽媽在。”圓圓卻突然睜開眼睛，王玥從林春陽懷中接過圓圓耐心撫慰：“媽媽在。”圓圓迷糊地小腦袋緊緊依偎在媽媽懷裡，陳澤仁和林春陽看見這一幕分外動容，身後卻傳來一陣聲音：“走，收拾東西回去了。”是一位中年婦女牽着小男孩，還有一個老年男人，王玥見到兩人欣喜笑起來：“爸，嫂子，你們怎麼來了。”中年婦女開口說：“你哥今天加班來不了，小可可見不到你哭起來了，媽在哄孩子，我就跟爸過來幫你收拾攤子，咱們收攤回去吧！”小男孩跑着去找圓圓，王玥把圓圓放在地上，兩個小孩自顧自說起話來，王玥對着親人介紹起陳澤仁和林春陽說：“這是我高中同學，他們逛夜市偶然碰到了，就順便聊聊天，看看圓圓，還給圓圓買了不少東西。”老人笑起來說：“我聽你媽說過，真是謝謝你們，有空多找王玥聊聊來家裡坐坐。”陳澤仁林春陽站起身，陳澤仁接話說：“也沒買什麼，就過來聊聊，現在時間也不早，我們也回去了，你們早點收攤，我們也不打擾了，先走了。”老人笑着說：“好，那下次再過來玩，提前說，我讓她媽媽準備點好菜。”陳澤仁笑着說：“好，下次再來。”陳澤仁和林春陽便走出小攤走在回家路上，隻留下王玥一家人在收拾着桌椅。
夜越來越深，氣溫越來越冷，冷風鋪面吹來，兩人沒有說話并肩走在小路上，氣氛卻異常和諧，林春陽看着前方淡淡說：“你說什麼是愛情呢？”陳澤仁淡淡念着詩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是愛情。厚地高天，堪歎古今情不盡，癡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償，也是愛情。”林春陽輕輕笑了一下：“遇到了那個人就是愛情，遇不到對的人就是一廂情願。”陳澤仁又想逗逗他說：“那你遇到沒有。”林春陽有點羞澀說：“我感覺我好像遇到了，又好像沒遇到，你說這是愛情嗎？”陳澤仁有點摸不清了問：“誰呀？你什麼時候遇到愛情了，你和萬鴻不是早分手了嗎，還是你網戀了。”林春陽看着他的眼睛嚴肅問：“你别管是誰，我問問你，假如我遇到你個人，我很喜歡他，但他好像也有點喜歡我，你說我該怎麼辦？”陳澤仁搞不清這個人指的是誰，他隐隐感覺指的是自己，但心裡又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思量一會還是決定作為朋友角度給林春陽提供參考意見說：“勇敢追呗！反正都30多了這輩子什麼尴尬事沒遇過，就直接追，追到了，兩全其美，沒追到就算了，也沒事，人一生遇到幾個看對眼的，尤其到了咱們這把年紀，勇敢沖，兄弟加油。”林春陽綻放燦爛笑容，在雪地裡放聲大笑，導緻周圍人看他好像傻子一樣。陳澤仁緊緊跟在他身後追問：“誰呀？到底是誰？你跟我說說呗！我保證不告訴别人？”可是這晚的林春陽好像得了癫狂症，在大街上肆意跑跳大笑，完全不理會陳澤仁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