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見山任由目光打量,待差不多了才緩聲說:“如果覺得無法滿足......”
故意停頓讓遊弋的眼皮跳了跳,他看見對方的嘴角漾起一抹笑,接着吐出非常暗含深意的話。
“退您房費的同時再補償您十萬。”
兩人都是前傾身體撐着腿的姿勢,隻不過一個坐在椅子上撐着兩條腿,一個坐在地上撐着一條腿。
氣勢和氣氛都有些劍拔弩張,張銳凡敢怒不敢言地觀察兩人,時刻做好跳起來拉架的準備。
片刻後,遊弋懶散地靠坐回去,沒什麼表情地說:“但凡審查,十萬可擺不平。”
因為這一動作,浴袍按壓在窗上時向後扯了扯,平放的那條腿露出黑色布料,以及根部。
今見山非禮勿視地看向窗外:“沒錯,換做任何一個人也該考慮白來的十萬。”
遊弋搖頭:“可惜了。”
“不如說說你的條件,”今見山目光挪移,落定在眉心處,“能擺平你總好過審查。”
遊弋很淺地勾了勾嘴角,從煙盒裡掏出一根煙偏頭點上。
随後他像是想起什麼,将煙盒朝前遞了遞。舉動有沒有什麼深意,全看對方怎麼領會。
遞來的手背上微微突起青色血管,今見山罕見地有些走神。
面前男人好似對談話的結果非常有自信,侃侃而談中透露出的都是一種成竹在胸,就像一個手握把柄難甩脫的陰暗小人。
倒也不準确,如果小人都靠這副長相達到自己的目的,那麼被抓住把柄的人想來會大門敞開,巴不得自己被纏的連褲衩都不剩。
今見山自诩是個非常膚淺的人,但這種足夠吸引人的,反而讓他莫名覺得抵觸。
所以他不想領會,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謝謝,我不吸煙。”
遊弋無所謂的将煙盒扔在一邊,吞雲吐霧道:“經停野奢最早是管控區域,後來設備全部撤走,這裡成了林業局的一塊燙手山芋。”
信息後來公開過,不是什麼不能談及的事情,今見山沒說話,等遊弋繼續往下說。
“十多塊岩石太矮,達不到觀景台的标準。後區又是傍山,即便改造建設也不能達到下達的指标任務。”
遊弋輕磕了磕煙灰:“上面催得緊,計劃項目因為資金問題和指标問題卻一直無法尋得投資商,再之後的過程想來隻有今老闆知道。”
項目擱置,江牧訣情急之下叫回今見山,拿田烽退休的事情威脅他,最後自然而然将這塊燙手山芋扔給了他。
“嗯,過程不太順利。”今見山擡了擡手示意繼續。
二十多個小時沒進食,胃裡空的泛惡心,遊弋将大半截煙粗暴地摁滅。
拇指與食指來回撚了撚,他忽然失了興緻,索性直接問:“李棠和你什麼關系?”
結合當初李棠的形容,這下再遲鈍的人也明白了。今見山愣了愣,想來想去都沒料到是這麼回事。
愣怔過後,他反應很快地朝前伸出手:“大學同學,今見山。”
遲疑了一秒,遊弋前傾身子握住:“遊弋,商學系?”
“嗯,一個班。”今見山收回手,眼裡稍帶上笑,“基本上形影不離,就差拜把子了。”
等待狀況升級的張銳凡無語翻了個白眼,正準備說話手機響了,是餘桃打的。
他簡單說了兩句挂了電話:“您二老先聊,我回去上班了。”
等人走後,遊弋回了屋子換衣服,今見山給遠在國外的李棠發了個微信。
——睡了?
沒一會兒那邊回——大爺的,誰半夜兩點不睡覺?
‘那你繼續’幾個字剛要發送,手機響了,今見山接通後沒往耳邊放。
“大爺的,誰兩點不睡我聽聽,你晚上九點手機被偷了還是共享時間到了?姓今的,你老實說是不是給我裝攝像頭了,老娘要死了!哥哥救命啊——!”
今見山貼近耳朵:“加班?”
“姓秦的絕對是個臉上長狗毛的,前一秒還問我晚上吃什麼,下一秒就翻臉說我總結有問題。”
今見山:“那你吃什麼了?”
“甭問!诶你大半夜打過來是不是要和我電話做?我這會兒忙沒時間,再過個倆小時。”
“又斷藥?”太習慣這女人說兩句開黃腔的脾性,今見山問,“當初經停設計方案誰出的?”
電話那頭傳來窸窣聲,過了會兒不正經的聲音才說:“我發小啊,今少這是又遇上不能解決的事兒了?”
算是不能解決嗎?今見山回頭看了眼長廊:“名字給一個。”
那邊頓了頓,壓低聲音說:“絕世美面陰冷貴公子,點,小澤瑪利弋。”
雪還是沒有停的迹象,今見山眺望遠處直接挂了電話。
沒一會兒微信響了,李棠發來的——你問他幹嘛?
今見山回了四個字——确實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