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段插曲沒有讓人尴尬，本身每個人的性格都各有不同，遊弋一直端着總讓人有種距離感，這麼直白的表現出不樂意反而讓他們覺得舒适不少。
“老遊還是快我一步，真該按着見山來一頓，哪兒那麼多破要求，相機一拿跟有完美症似的。”
“那他媽是強迫症。”
“怎麼着老遊，讓你在雪裡待會兒死活待不住是吧，你看看咱家屁股底下的......”
“滾滾滾。”
“诶诶诶，要掉下去了！”
兩小時後，一幫子人差點兒把出主意的和兩個主人公一起埋雪裡，直到三人攬下中午的餐食衆人才算是暫且放過一馬。
吃過午飯遊弋以處理工作為由沒有再參與他們的滑雪項目，獨自回到十五見方的車廂裡。
他先是用保溫水杯給自己重新泡了杯茶，又從床邊櫃子上少得可憐的書裡挑了本還算不錯的，等茶好了他捧着書坐在沙發上邊喝邊看着。
難得恢複一種遊弋認為比較舒适的狀态，這一看就忘了時間，直到要給杯子裡續水時才發現外面的天都暗了。
山裡的雪絲毫沒有停的迹象，到了這會兒反而有種越下越大的架勢。遊弋盯着飛散的雪花看了會兒，起身進了衛浴。
“應付完差事之後能心安理得坐這兒當樁子是吧。”
趙别扔下滑雪闆坐到上面，擦幹淨鏡片上的霧又戴上：“老于今兒怎麼回事，一個勳子一個她，眼珠子快焊人臉上了。”
今見山給他遞了根煙：“誰知道她犯什麼病。”
“注意言辭，小心人研究你行為再給你扣押了。”
“另一頭鐵定扣着你。”
兩人屁股底下墊着滑雪闆，坐在1号房車的山緣處看着那邊滑雪的人。滿場沈容刻技術最好，一會兒被遠處的叫一聲，一會兒又被近處的吼兩句，在底下忙得像個陀螺。
趙别吐出口煙：“老今，問你個事兒。”
“不用想都知道你要問什麼。”今見山對着半山腰摔倒的石昊吹了聲口哨。
“你真當他們以為你追人呢？”趙别笑着搖頭，“要覺得你追人兄弟幾個也不會光嘴上過瘾了，那是恨不得把空間全給你倆留着。”
今見山點頭：“但你不這麼覺得。”
“是啊，别的不說，光今天你怼着人從坡上拍到坡底兒，這種事兒你以前幹過麼？”趙别頓了頓，笑着看他，“忘了，大學的時候幹過。”
“你和勳子能不輪着提？”
幾秒後，趙别用手點了點：“我覺得你真喜歡上了。”
今見山笑着搖頭：“拍兩張照就喜歡上，那我是不是也太容易喜歡上人了。”
“喜歡上老遊難道不是很正常？經停老闆要換成鉑钰，或者老遊和他一個公司上班，你看看他還會不會這麼無遮無攔暴露本性。”趙别掐了煙，撈過背後的帽子戴上。
今見山看向章鉑钰的方向，沒錯，如果兩人有長時間相處的機會，那章鉑钰絕對會等到有進展之後才會展露本身的一面，如果遊弋不是他帶來的人，即便是被拒絕，章鉑钰也絕不會就此打住。
“想說什麼說。”今見山收回目光。
“可能我們接觸的人不同吧，反正情緒這種東西我真是閉着眼都能感知到，酒吧裡哪一桌兒要打起來我比他們同座的人都清楚。”
趙别輕輕歎了歎氣：“所以老今，我覺得老遊這人心裡藏着特别多的事兒，具體是什麼咱不知道也不能空口給人安個原因，可能人本來性格就比較孤僻，但能造成這種性格的絕對不是一朝一夕。”
今見山掏出煙點上，一言不發地抽着煙聽他說。
“勳子擔心的确實過了，你要說我一點兒不擔心那太假了，不說别的，光他們嘴上來回逗着你倆，怎麼說也得三個結果吧。”
趙别豎起三根手指：“一是不喜歡你撂挑子跑路的直男，二是警告别這麼逗着的随便什麼性向，三是含羞帶怯、順手推舟默認這種關系的gay，你覺得三種他挨着邊兒麼？”
“不是說阻止你和老遊發展，雖然人話少但還挺對我胃口，我就是覺得他哪頭都不挨着讓人心裡特沒底兒。”趙别說，“按照這種軌迹發展下去，到時候即便你老今是個全天下最灑脫的人估計也得折他身上。”
“你就知道是我折他身上。”今見山無奈地說。
趙别取下眼鏡又擦了擦：“是啊，換鉑钰可能不會。”
“過于好看的外表，清冷的氣質，寡言有脾氣卻又有涵養，渾身上下裡裡外外都是神秘感，他和你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種人即便隻是個經停宿客，你能保證自己絕對不去靠近他住的那屋麼？”
趙别語氣雖然帶笑，但能聽得出沒有任何玩笑的意思。今見山滅了煙從口袋裡取出手套戴上，撐着身後的雪地聽他繼續。
“越是無法掌控的事物越會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一旦這種欲望得不到滿足就會成為一種執念，老今......”
趙别戴上眼睛，認真地看今見山：“你确定有一天在他離開葉拂耳之後，你眼裡還能看到别人麼？當然，如果能兩情相悅最好，可如果不會呢？我不覺得你老今會甘願和一個喜歡的人做兄弟。”
如果不是兩情相悅，不喜歡的一方可以全身而退，而留下的人隻會念念不忘。
做不了情人也做不了兄弟，更何況中間還夾着一個李棠，到最後隻會回到原點卻還不如原點。
不說别的，單遊弋本身而言就不是一個好追的人，那句不婚不戀絕對不是拒絕人信口拈來。。而趙别的一番話想來就是要盡早給他一個警示，說難聽也可以是及時止損。
趙别沒有和遊弋過多接觸就能得到一個簡單的結論，更何況他這個還算是熟悉的人，今見山仰頭看向天空上飄散的雪花。
“倒也不能這麼喪，”趙别笑道，“說不定在人眼跟前晃得時間久了，人能發現咱老今原來招人喜歡不是沒有道理。”
“怎麼着，打擊完人又給點兒希望？”今見山坐正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我有分寸。”
山裡的能見度越來越低，為了安全起見大家收了滑闆全回了山頂。因為明早要回程，大夥兒一緻決定不在帳篷裡折騰晚餐了。
姜清竹打開後備箱朝上來的人喊：“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來，腿收一下哈！”
王芮懿立馬扔了闆子跑過去：“大娘大娘，有沒有泡面賣！”
“有噻，明兒的油錢你們出了。”
石昊拉着就走：“明明可以搶，還給了咱兩桶泡面，走走走，吃不起！”
“就七桶！”姜清竹吼道，“他們兩口子不吃，來！價高者得！”
石昊：“來兩桶！外加三個鹵蛋和兩罐午餐肉，還有兩包魚皮花生！”
一堆人哄搶着，沈容刻還沒上來，今見山看到後面巴巴站着的沈苓，從馮勳手裡全部拿過來遞給她。
等人都散了，今見山去到帳篷裡拿了點食材，這才提着東西回自己的住處。
暖黃的燈光從車裡傾瀉而出，房車沒有拉窗簾，以至于站在車外就能看清車裡的人。
回到山頂後山坡上的滑雪燈全部滅了，而裡面的人正坐在沙發上沉靜地看着窗外，一片漆黑中除了雪應該什麼也看不到，那究竟在看什麼呢？
今見山攥了攥手裡的袋子，這一刻他迫切的想做些什麼，他也确實動了。
今見山先是将手裡的袋子放在車門邊，然後走近窗戶兩指并攏在上面輕輕叩了叩。
明明是在叫裡面的人，叩擊的聲音卻小的好似生怕驚動，今見山縮了縮手，再次叩擊了兩下。
終于，裡面的人緩緩扭頭朝他看過來，不清楚是不是距離的原因，目光好似并不清明。
今見山短暫地愣了愣，随後勾着笑對窗戶哈出一口白霧，然後一筆一劃寫下兩個字。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