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見山問。
“剛出發,現在過去跟鉑钰碰頭,老石在群裡罵罵咧咧詛咒呢,問是不是人都死了就剩他們兩口子。”
今見山可惜道:“我以為撺掇你們去把北栖拆了。”
“勳子個炸毛狗誰敢惹,傻逼東西見着誰都罵,剛怼完老石。氣的胖子這會兒藏刀呢,說今兒不是他死就他媽勳子死,誰敢攔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功臣累了幾天墊着尿不濕往回趕,大夥兒擔待擔待,”今見山說,“告訴老石,滿城村事兒一落,我卸磨殺驢。”
“有你這句話就成,不過我打電話目的不是這個。”
不用猜也知道姜清竹要問什麼,這幾天聽柳屋很幹淨也很安靜。門前沒有那輛車,夜晚的時候也沒有亮着的燈。
很像那兩個相同的人形倒影,每一次點開都是同一幅景象,然後再關閉,沿着湖逗留片刻再離開。數次重複相同的行為,今見山甚至都有種鬼打牆的錯覺。
他無奈地說:“真沒有回來。”
“行吧,你們快點兒,倆小時要談不完一瓶紅的啊!”
06号區域有很多商業化的東西,比如大路街道邊精緻浪漫的咖啡館和小食店、藏在樹林裡的各種精釀酒館、僻靜處非常另類的半環形圖書屋,靠近色木槭的一棟棟民宿,以及最高處被山石托起的一家叫做“叁溏”的溫泉酒店。
繞過曲徑通幽,奇形怪異的山和水之間分布着一棟棟富麗堂皇的木屋。三三兩兩的客人坐在暖色燈光裡,手持紅酒正談天說地,舒緩的輕音樂更是營造出一種适合交談的氛圍。
“今老闆太客氣,唐突過來耽誤您的時間不說,還讓您破費了。”
今見山笑道:“讓您的下屬專程從昌市跑一趟,我還擔心招待不周,您親自來怎麼也不能再見外。”
圓形餐桌除了他們三人以外,還坐了六個人,其中三個是剛和馮勳從滿城村回來的勘測員,另外一個是項目負責人,還有一個三十左右穿着一身得體女裝的是助理。
而在客位上的名叫許兵,年齡五十多,雖然長着一張非常喜态的臉,但氣場和談吐一眼就能看出是上位者。
許兵溫和地說:“大概數據我看了,那坡撒兩粒種子也能種出東西來,不知道今老闆有沒有什麼方向,打算做點兒什麼?”
“許總有什麼建議?”今見山問。
“按照地質來看其實可以變更為耕地,弄成梯田式,”許兵說,“不過圍牆是一大阻礙,不知道能不能找關系拆除。”
沈容刻接上:“已經問過,如果我們不這麼着急,圍牆一分錢不用花也能拆除。”
“滿城村的事兒凡是昌市的工程公司多少都聽說過,這種一旦改建的項目确實不能久等。但是......”
說到這許兵頓了頓,看着今見山稍作提醒:“此一時彼一時,動家夥什的活兒最好簽字蓋章一個都不要落,能免去不少後患。”
好意能聽得出來,可讓三人覺得奇怪的是,圍牆拆除的簽字蓋章都附屬在合同裡的拆除項目,三人疑惑之下隻當這位許總并沒有詳細看。
有關簽字蓋章出現過的問題,許兵大概談了些經驗,幾個年輕人認真地聽着。
“滿城村各行各業基本被開發商包攬,飽和度過高就會形成兩極分化,要麼紅火,要麼慘死。”
許兵說:“而且旅遊區跟市井小巷的差距可以說是天壤之别,苟延殘喘在小巷裡還能飽一人全家不餓,但在旅遊區能直接給你立地處刑。”
“如果沒有吸引遊客的噱頭,想賺錢确實很難。”今見山添上茶,“所以遊老師囑咐的第一件事就是圍牆和土坡的使用權。”
“你們關系很好?”許兵忽然問。
從進來到坐下,這位許兵的視線基本全在今見山臉上,而身邊的人則都一直默不作聲,這就顯得除今見山以外的人非常多餘。
“您說我和遊老師麼?”今見山笑了笑,“能稱得上朋友,我以為他向您提過我們的關系。”
“沒有跟我直接聯系。”許兵勉強笑笑,端起茶剛要喝又放下,在今見山臉上看了遍,遲疑地問,“小遊總......一切都好吧?”
精神渙散的馮勳擡起眼和斜對角的沈容刻對上視線,今見山不露聲色地說:“溥市那邊的事情多,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
許兵點頭,疊連說:“忙點兒好忙點兒好。”
之後整個屋子的氣氛很怪異,許兵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旁邊的女助理喝着茶沒有說過話,基本都是項目負責人在和三人商榷滿城村工程的事宜。
沈容刻多次示意服務員上菜也都被攔下,就在今見山剛和項目負責人簽下合同的時候,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