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我們先從圈子說起吧。”
“嗯。”
“我、見山、勳子,都是在骊城上的小學和初中,鐵瓷兒。清竹是上了初二才認識,他比我們小一屆,那會兒流行認哥認妹,見山都不知道這号子人,但莫名其妙就成了清竹的哥。”
“有一回他被堵學校門口了,知道誰堵的不?”沈容刻自問自答地點頭,“沒錯,隔壁班的鉑钰老鐵。”
遊弋看過去,沈容刻的耳朵像是長了眼睛:“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了吧,别瞎猜,小心老趙知道了咬人,鉑钰是因為要揍他而不是看上他。”
“......怎麼說?”
“鉑钰手太賤,早上進校門的時候把清竹書包上挂的玩偶給扯了,被抓了個現行。知道‘等着’倆字兒的份量吧,中午吃飯的時候清竹就把丫自行車座給卸了,并且順手扔廁所垃圾桶了。”
遊弋:“......”
“放學被堵校門口,我們仨走出去就聽清竹喊,哥哥哥,有人打我。細節忘了,反正見山沒動手就把清竹給救了,并且從此多了倆跟屁蟲。”
“怎麼認識的老趙你知道,老石雖然跟我們同一個初中,但那會兒還不知道他這号子人,于曦那會兒也不認識,接下來我們說高中。”
沈容刻說:“骊城的師資不太行,所以初中畢業基本全往最近的昌市跑。我和勳子在六十三中,見山去了一中。”
“清泉一中?”遊弋愣了愣。
沈容刻倏地看他:“别告訴我你也在那學校。”
轉瞬地愣怔,遊弋恢複神色微微搖頭:“我在昌大附中。”
“......”這回換沈容刻愣住了。
沈容刻目視前方,疑惑地皺起眉:“不是,要說遠吧,昌大和附中的後操場就隻隔了倆圍欄。你比我們小一屆,也就是說,你在見山眼皮子底下待了一年,完了我們還都不知道你這号子人?”
“眼皮子底下?”遊弋意味深長地問。
沈容刻驚得顧不上他的話:“你長這樣兒是怎麼做到沒有傳出名号的?我靠!老遊,你丫不會整容了吧?!”
看他這幅驚疑不定的模樣,遊弋提醒安全開車後才解釋:“初中的時候叫穆宸,高中的時候又改名李澤,當時......”
汽車猛地向右急停在路旁,遊弋往前沖了沖又跌進座椅裡。
暈車的感覺瞬間上返,但此刻顧不上了,遊弋立刻看向旁邊,發現沈容刻隻怔怔地盯着他。
放下心後,遊弋不明顯地吞咽了一下,疑惑地問:“怎麼?”
“不是......”沈容刻臉色凝重,嘴巴一張一翕幾次才說出話來,“你是李澤?附中的李澤?”
雖是一頭霧水,但遊弋還是先解釋:“因為原本的名字不方便出現,所以暫用了李澤二字,不過......”
“遊弋,”沈容刻打斷,“你去過學校幾次?”
“隻在必要的時候出現。”遊弋不解地又問一遍,“怎麼?”
車廂裡沉默下來,見沈容刻半張着嘴仿佛被定格,遊弋總算是回過味了。
他沒忍住笑起來:“見過?”
“附中後操場有棵百年銀杏對吧?”沈容刻問。
“嗯。”
沈容刻:“你是不是在那兒待過?”
看來要問的問題很多,遊弋耐心回答:“嗯。”
“你是不是總戴着棒球帽和口罩?”
“因為不方便露臉。”
“那我問你,”沈容刻深吸口氣吐出,“不是說你直升昌大?”
遊弋挑了挑眉:“誰說?”
“......李棠。”沈容刻跌坐回去,看着擋風玻璃沒有再問。
照理來說不至于,因為“李澤”這個名字的三年是最平淡無奇的,可沈容刻的态度太耐人尋味,遊弋不免也好奇起來。
“容刻,我記得我去學校的次數很少。”
“難怪,難怪,難怪......”
沈容刻像是陷入了什麼思緒,恍惚地盯着前方喃喃自語。遊弋聽清了,但沒有明白話裡感概怅然的意思,也或許明白。
他識趣的不再打擾,等着沈容刻緩過勁後繼續問更深的問題。
看了會兒外面的景色,長時間沉默讓遊弋有點犯煙瘾。
沈容刻不吸煙,他隻好不抱什麼希望地摸向自己的褲子口袋。
工裝褲的口袋挺深,穿的時候并沒有過多注意,現在兩手捏到上面才發現裡面都各裝了東西。
不錯,煙和打火機都備了,另一個口袋也裝了東西,遊弋伸進去一把全掏出來。
遊弋:“......”
一沓紅色鈔票整齊對折,目測有兩千左右,夠吃飯,也夠租車回經停。
遊弋抻了抻脖子看向窗外,片刻後他将現金裝回口袋。本來想問一句能不能抽煙,但看沈容刻恍惚的模樣估計還在忖量,所以他開了窗子不見外地點上。
大半支煙過肺,安靜許久的車廂終于有了聲音。
“老遊,你知不知道......你害死我們兄弟了。”
“咳咳咳......”遊弋嗆咳了幾聲,莫名其妙地轉頭,“怎麼說?”
“說說說,說屁說!”沈容刻氣呼呼地挂檔踩油門,“煙掐了!前頭的禁止吸煙看不見?!”
“......”
眼前的擋闆上還真貼着四個字,遊弋扔了煙,等車裡的煙味散的差不多後,他把窗子升起來。
“說吧,害誰了。”
沈容刻開着車抽空瞥他一眼:“我們一個兄弟。”
“什麼兄弟?”
“一個暗戀李澤非常久的兄弟。”
遊弋愣了愣,想到了各種完全沒想到會是這麼回事。
沈容刻感慨萬千地說:“這事兒當時沒有一個人知道,是勳子看見偷拍的照片才知道丫心裡藏着人呢。”
遊弋眼梢顫了顫,遲鈍地扭頭看過去。
沈容刻目不斜視地說:“和見山同寝室,叫康霖,大學一畢業就出國了,不過我們一直都有聯系。丫要知道大學暗戀的李澤跑我們這兒,還和見山搞一塊兒,估計得瘋。”
遊弋莫名松了口氣,原看回前面。
“大學的時候我們鐵三角各奔東西,見山去了昌大認識了康霖,倆人關系很好。見山看他對攝影感興趣就給送了個機子,順帶給教怎麼取景。”
沈容刻苦澀地笑了笑:“有回周末我們一幫人聚餐,約定好的時間他來晚了。上洗手間的功夫機子就在沙發上擱着,勳子非要看看悄摸拍什麼去了,打開一看,全是一個戴棒球帽和黑口罩的人。”
“有側身的、行走的,拉近焦距的,坐在銀杏樹下的,不過全部都看不清長相。見山沒攔住,罵我們侵犯隐私,不過丫後頭開始跟着我們一塊兒看,還點評攝影技術來着。”
暈車的感覺很不舒服,對于被暗戀的事迹也不是感興趣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