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今見山搖搖頭,“你意思是,我這種人身邊應該不缺對象,任何一種都不缺,包括性.伴侶,為什麼還會是單身。”
“别說廢話。”
今見山斜過身子湊近:“香蕉不吃的話給我。”
遊弋接連叉起三塊全遞進他嘴裡,今見山憋着滿嘴香蕉又開始笑。
笑聲從鼻腔發出來變成哼聲,讓旁聽的人竟然詭異的覺得很性感。
遊弋不由自主睨過去,正巧看到鼓起的腮和上下滑動的喉結,隻短短一眼他又收回視線。
吃完又喝了水,今見山叫了聲遊弋的名字,遊弋沒有應聲。
兩相沉默間,車廂裡隻流竄着舒緩的薩克斯曲。
片刻後,今見山遲疑地說:“你應該是想問我,單身的原因是不是還惦記六年那段感情,或者是不是還惦記前任,又或者......為什麼我這種人,前任還會移情别戀。”
遊弋叉水果的動作頓住,轉頭看過去:“抱歉。”
“為什麼道歉?”今見山在他臉上停留兩秒,原看回前面,“不是什麼不能提的事兒,不用道歉。”
第一次聽聞時遊弋就有點意外,時間過得有多慢他再清楚不過,而且是人一生中最美的錦瑟年華。
他意外從今見山口裡說出來的六年太輕飄了,當時他也隻以為是同性戀的世俗影響,緻使他們沒能長久在一起。
後來知道原因遊弋很不理解,為什麼一個滿身都是光芒的人會被視為選擇。
尤其同今見山住在一起後的日日夜夜,他更加不理解。
遲遲沒有聽到聲音,遊弋給之前的褒獎做了一個總結,算是識趣的打住話題。
“你很優秀。”
“嗯,你羅列了很多。”
正要再吃,旁邊又将話題續了下去,遊弋隻好輕輕叉起草莓放入口中,然後安靜聽着。
“其實我和安浩之間沒有什麼太多可說的内容,我愛過他,我相信他也愛過我。”
今見山語氣平淡:“但是時間會磨損愛情,心理和生理也會彼此影響,消磨久了雙方都會受到傷害。”
“況且當時都是年輕氣盛,思想不夠成熟,行為當然也不成熟。發生争執不會妥善處理,隻會采用對抗的方式來傷害對方。日複一日沒有磨平棱角,反而采用了更加極端的方式。”
“漠不關心、放任、失了耐心、冷暴力、謊言、欺瞞、輕視,用一種精神上的虐待方式折磨對方......”
今見山笑着搖頭:“一切事物發生的都有迹可循,不會有什麼無緣無故。我承認他的優秀,也不會否認自己的優秀,但優秀的人同樣不能保證永遠被愛。”
香蕉的味道太膩,遊弋用叉子刮蹭盒子的邊緣,剝落又重新叉起草莓。
等了又等,沒有再聽到下文,他這才出聲反駁。
“愛情本身就是相互填補,一味索取付出,即便是神也會窘迫。不愛隻是不愛,如果以愛情被消磨為由,那麼世界上沒有相愛到老的人。”
這些話不像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人說出來的,反而像是深有體會。
今見山笑問:“所以你認為相愛的人隻會永遠相愛?”
遊弋:“人為永遠不會分離相愛的人,如果能分離那說明至少有一個不夠愛。就像田叔和江叔,世俗可以阻遏他們七年,絕不會阻遏一輩子。”
“那你呢?”今見山問,“你會保證永遠隻愛一個人麼?”
沒想到問題惹來一陣笑聲,今見山看過去,發現遊弋頭抵着車窗,正笑着看他。
攝人心魄在此刻也隻能是匆匆一眼。今見山面不改色地挪開視線等待答案。
可是沉默太熬人,而在百分百确定不會得到答案時,陡然出來的聲音更是吓人。
“那你呢?”遊弋問。
附中的後牆算不上高,不過要徒手翻,還是需要手臂和腿部的力量。
忽然憑空出現的一雙手着實驚悚,今見山躲了躲灰塵,後退到一米遠處直直盯着。
他打算看看,究竟是青天白日的見鬼,還是哪個有門不走非走旁門左道的神獸。
黑色棒球帽出來的那一刻,心髒開始不停地砰砰跳動。在黑色口罩也露出來後,今見山僵直地一動也不敢動。
高三生蹲在高牆上撇下來一眼,隻停頓了一秒就反身攀住牆沿,随後蹬着牆體利落地跳下。
今見山顫着睫毛,腳尖蠕動着想要上前接一接,可帥氣的人穩穩落地。
他揣在兜裡的雙手又開始蠕動,想要攔住擦身而過的人,卻不想,又被對方的兩個字喝止在原地。
“抱歉。”
冷清又幹淨,微弱的音量恍若是風吹着飄進耳朵裡,又被擦肩而過的風輕飄飄吹散。
今見山失神地看着前方,一遍遍體會每一下的跳動都代表了什麼。
他想要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他想要知道對方的名字。
他想要以“為什麼逃課”為話題的開始,又想要以“我們認識一下吧”為話題的結語。
他産生出想要做些什麼的念頭,這種念頭僅是在紋絲不動間就變作了沖動。
他想要追上去細細看一看那雙眼睛,他想要不管不顧地抓住那雙手,以認識為由握一握。
山頂上欲言又止的問題還是上下呼應了,沒有任何隐瞞的必要。
今見山坦蕩承認:“我愛過兩個人。”
一個幹淨到骨子裡的人,對于能愛兩個人應該嗤之以鼻。
可遊弋沒有出言諷刺,好像隻是在用問題反問出答案。
就好像是在回答,隻會愛一個人的保證,對于愛過兩個人的他而言,太過天真。
天真到沒有任何回答的必要。
遲遲沒有聽到聲音,今見山不得不再次看過去。
遊弋還在看着他,面上雖然沒有帶笑,卻也沒有其他能窺探出的情緒,隻像是在思忖什麼。
今見山莫名有些緊張,他剛想開口卻被遊弋搶先一步:“可以說麼?”
“......”今見山一時語塞,“......嗯,讓我想想怎麼說。”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薩克斯曲早已換成鋼琴曲,鋼琴曲又換成鋼琴曲。
最後久到,連沉浸在思緒裡的遊弋都已經忘了他們在聊什麼,今見山這才緩緩開口。
“我的性取向和二位叔叔關系不大,青春期萌動的時候我整天抱着機子傻樂,到了高中又是沒完沒了的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