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弋問:“一字不差?”
“當時離他們半個車身的距離,人挺多,事後核對下來算是一字不差。”
遊弋:“能記得這麼清楚看來都以為在說你。”
“沒錯,所以老虞......”
遊弋打斷:“說的那個人在場麼?”
“不在。”
遊弋很輕地搖頭:“所以他說了回去二字。”
蔣虞,周瑾瑜:“......”
“看吧,我就說不用介紹都能知道。”蘇夢啧啧兩聲。
今見山眸裡帶笑地摁滅煙,剛想說一句,隻聽遊弋不鹹不淡地說:“想來事情不夠嚴重才拐彎抹角。”
今見山:“......”
“看吧,我就說還能壓住氣勢。”蘇夢又啧啧兩聲,對着飯桌劃拉了一圈,“遊弋,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們就當個下飯的故事聽。”
遊弋被她這副潇灑不羁的模樣逗笑了,伸着筷子又夾了食物放進已經吃空的餐盤。
蔣虞盯着遊弋低垂的眉目看了幾秒,然後一臉原來如此地看向今見山:“那兩拳真他媽該。”
今見山輕不可聞地笑了聲:“你該慶幸收了力。”
“可不是,真賤得慌。”
蔣虞無奈地搖搖頭,給遊弋繼續說:“老今說的事兒我回去想了,但沒深想,不過你他媽也換位想想,我要在你跟前挑撥容刻和老馮你是......”
“要丢面兒就少他媽廢話,吃頓飯全跟你這兒耗着?”
“......”旁聽三人暗歎一口氣。
蔣虞見怪不怪地啧了聲:“第二天想着過去為幹仗道個歉,再打聽兩嘴,所以有了老馮拉橫幅一事兒。我當時坐樹下,那人就在我旁邊兒坐着,老今到了我還故意叫着老公招他。”
“老今過來扒我耳邊的時候我真以為他要幹什麼,吓着躲的時候他給我說,那人從國外帶了東西回來,讓找個沒人的地方等着。我一聽這話火了,和我親兄弟沒區别的人我當然知道是什麼人品,我搪塞的讓老今給個面兒,有什麼等一會兒問清楚再說。”
其實遊弋不怎麼意外,說到有人讓今見山傳話的時候,他基本已經猜到和這些犯罪的東西離不開了。
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整個人都驚了一瞬,甚至有種後怕,也終于明白,為什麼事到如今今見山依然會這麼憤怒了。
“面子老今給了,但我沒接住。”蔣虞苦澀地笑笑,“鬧騰到一半兒的時候老今見我還沒有動作,索性把手機給了瑾瑜讓給我看。事兒就是這麼巧,他們倆往出走的時候,發現那人把東西下老馮杯子裡了。”
飯桌上很安靜,不難聽出叙說的人滿腔複雜情緒,裡面内容很多,每一種都帶着沉重。
蔣虞拿過酒和酒杯,邊倒邊說:“那人瘦也沒練過,差點兒被老今打死。我那會兒被瑾瑜按住才知道怎麼個事兒,所以老今朝我撲過來的時候我沒臉還手。”
“打得真他媽狠,二三十号子人不清楚情況全擁上來,但氣頭上的老今他們拉不住。幾個離得近拉架的都被波及了,他媽瑾瑜站旁邊兒就跟死了一樣看戲。”
蔣虞把倒好的酒遞給今見山:“知道麼,最後還是老馮按住了老今。”
“馮勳當時知道?”遊弋心裡五味雜陳地問。
蔣虞:“老今打翻他杯子的時候他大概猜到了,但他也拉不住,最後是用一句話按住的老今,又牛逼又中二。”
周瑾瑜笑着搖頭:“聲音很大的喊着說,操他媽都給老子聽好了,今兒院子裡死的人是我馮勳幹的。”
确實牛逼也确實中二,幾人被遠在幾百公裡外的馮勳逗樂了。
遊弋忽然回想起打架那天馮勳撲着往他這邊護的模樣,滿鼻子的血不但兇還很滑稽。
“牛逼麼?”
頭發又被撥了撥,遊弋覺得有點癢:“大概明白了一點。”
“晚上講講?”
“手拿開。”
笑了好一陣,蔣虞說:“等都拉開之後,老今把院子裡的人安排給容刻,大夥兒挺給面子,什麼也沒問都走了,最後就剩我們五個。确定東西隻給老馮一人下了之後,瑾瑜送我去了醫院,老今和老馮在警局待到了第二天。”
“原因除了我們五個,到今天為止院子裡再沒一人知道。後來出院忙活了一段兒時間我才找上門,好麼,老馮根本沒往心裡去,人老今記恨到今天。”
“他媽這會兒還非得賤兩句。”蘇夢終于吃飽了,“老今,一會兒老虞交給你,老周交給遊弋,我負責挖坑。”
今見山:“大小不用太講究。”
周瑾瑜:“擡人的苦力活給我将功補過。”
“兩年多了,我知道老今為什麼一直不松口,也知道老今不是因為遊弋才松口。”蔣虞舉着杯子湊近,欲言又止地看着今見山。
等今見山馬上要開罵時,他說:“給瑾瑜帶機子就他媽沒想着給我帶東西?”
今見山還是罵了句,然後舉着酒杯碰上。
一頓飯硬是吃到天黑才算結束,本來計劃去鎮裡轉轉,結果聽說今見山帶着對象跑到豐朗,一群人狂轟亂炸吵着要見,此刻正都在酒店頂層候着。
難得過來又不久待,問過其中一個當事人沒有意見後,幾人從三樓又輾轉到頂層。
酒店頂層是酒吧,内部采用了極簡與奢華相結合的現代裝修風格。
藍白色燈光閃過的地方全是煙霧缭繞,冰塊在酒杯的碰撞裡融化棱角。
男男女女在香氛裡談笑風生,昏暗迷離也神秘熱烈。
雖然看似鼓噪的環境卻并不吵鬧,也很适合洽談,可與這種氛圍形成強烈反差的是——舞台中央有個偌大的台子。
此刻上面有個身材非常好的男人,在一束白光裡伴随暧昧音樂正跳着鋼管舞。
遊弋也算得上見過很多場面,但這種的真是頭一次見。他一時間都有些恍惚是不是看錯了,倒也不用專門去确定,因為穿的東西太少了。
“酒店其中一個老闆名叫周瑾瑜,沒錯,是你兒時發小。”
遊弋看向走在前面的周瑾瑜,半晌不知道能說什麼。
今見山附到他耳邊又說:“以為少爺多的地方比這裡更眼花缭亂,看來遊總孤陋寡聞了。”
“看來你很見多識廣。”遊弋在閃過來的燈光裡刻意眯眼打量了下,“倒也不讓人意外,畢竟是什麼都會的纨绔。”
“......太吵你聲音又太小,我聽不到。”
靠近舞台中央有個很大的回型卡座,男男女女都放下酒杯笑着站起來。
又是握手又是擁抱,言行間略帶着富家子弟相見的模樣,帶點跋扈也帶點纨绔,有禮也有痞。
遊弋站在後側,看同樣模樣的今見山和他們一一打招呼。
這種感覺其實很陌生,好像他所了解的今見山隻是冰山一角,也像此刻才是真正認識。
也不是很準确,更像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才是不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