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時四十分鐘。”
“空腹時間需要達到八小時,”方晴飔說,“接下來交給我們就好。”
今見山看了眼懷裡的人,語氣裡帶了點不客氣:“不能進?”
“你可以當作這裡是治療室,沒有任何醫院在治療期間允許家屬進入,很抱歉。”方晴飔指了指他身後的李棠。
“放下就走也不行?”
“今老闆如果實在擔心,可以随時和我跟進治療進度。”
“等你電話。”
“好。”
醫生站立在旁邊,方晴飔也在看着他,今見山穩住心神躬身将遊弋穩穩放在輪椅上。
遊弋的身體依舊很僵硬,相比布偶準确來說更像木偶,好像怎麼擺弄手腳都任由操縱且固定。
似乎感受到那種難言的無力和無奈,今見山半跪在地上遲遲也擡不起來遊弋的雙腳。
他掃過掌心又隔空觸上遊弋的膝蓋,在深呼吸間數次調整心态,然後握住腳踝輕輕擡起來放在踏闆上。
“我會按時吃飯睡覺,不用擔心。”今見山溫柔地摸了摸遊弋的頭,又在緊閉的眼睛上親了親,然後退到一側朝兩名醫生說,“他膝蓋也有傷,麻煩了。”
“今老闆不用擔心。”
醫生推着遊弋往屋子裡走進,指尖立馬蠕動着想去摸一摸肩背,被扼制後雙腳又開始不聽使喚。
像是看出今見山馬上就要做出行動,方晴飔迅速将門閉合。
*
大晚上正值班的張銳凡接到電話,說是讓再送份晚餐到觀柳屋,不明不白的電話夠醒人頭腦了,沒想到還有更驚悚的。
張銳凡看着走來的人,直到上了樓梯才确定沒看錯。他松開餐車立馬平舉手臂擋住門:“聽柳屋隔壁呢您是不是少走了半截兒?!”
看這吃人的表情已經不難猜腦子裡都裝了什麼不幹不淨的東西,今見山低垂眼眸一言難盡地看着張銳凡。
“好啊,我說方小姐怎麼莫名其妙讓送宵夜過來,感情是給你這個突然回來的人送的!手上拿的什麼?沒發現啊,您竟然男女......”
額頭上一個腦瓜蹦打斷了餘下不堪入耳的話,張銳凡兩手捂住頭不停嘶哈,間歇還不忘惡狠狠瞪着今見山。
“小腦萎縮了?”今見山偏了偏頭。
張銳凡沒讓:“大晚上幹嘛來了!遊哥人呢?知不知道你跑隔壁了?”
“和你棠姐找方小姐問點兒問題,回答還滿意?”
“嗯嗯?棠姐也在啊!”張銳凡立馬縮起脖子把門口讓開,兩手側伸擺出請的動作,“sorry sorry,撅着腚看天誤會您了。”
今見山探手摁下門鈴,等候的功夫斜睨過去:“要悄摸看見的,給你遊哥告麼?”
“必須得告,還得添油加醋一頓告,”張銳凡把餐車拉過來,“而且您就不是我哥了,正好想跟遊哥混不是一天兩天。”
“不錯,膽子見長。”
“嘿嘿,一提遊哥您就沒招兒。哥,您給方小姐送照片啊?怎麼弄這麼大一相框。”
門開了,張銳凡倏地繃起神經朝裡面燦笑:“棠姐晚上好啊,幾天沒見您又漂亮了。”
“哪兒又漂亮了詳細說說。”李棠懶洋洋靠到一邊。
兩人在門口互相鬥嘴,今見山一手抱着包裹的相框一手推着餐車進了門。
自從聽柳屋相鄰的兩座屋子分别住進醫生後,今見山就讓張銳凡放下手頭一切工作,專門負責兩邊餐食。
入住後張銳凡賊頭賊腦彙報過,說觀柳屋的方小姐讓把餐食送在門口,每日換洗床單也會放置在長廊,言下之意是屋子不可以進人。
今見山并不好奇,也不知道,原來心理醫生也會需要一個又一個的高低畫架,也會在牆壁上粘滿畫作和标注。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踱步朝壁爐邊的玻璃窗走近。原來不是标注,寫了字迹的白紙是照片,而字迹再熟悉不過。
聲若蚊蠅的淨化器讓整個室内都蒸發出水霧,潮濕仿佛又演變成啜泣,讓地面和牆壁開始晃動。
封印在塵埃裡的聲音穿牆而來,每一個罅隙逃竄進來的卻是喜樂和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