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不大的背簍便被裝滿了蘑菇、木耳和山楂。沈青将背簍放在了山洞裡,才開始在附近砍木柴。
他并不是随便逮着一棵樹就砍。這裡雖是深山,也不礙着誰,可好好的樹砍了總是讓人心疼,沈青總是盡量尋找枯朽或是被蟲蛀了的樹,或者将長得歪斜、旁枝逸出的樹修剪一些枝幹。休息的時候還會在空地上插枝或埋幾粒種子,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補充被自己砍掉的樹。
因此他一邊專注的找尋,一邊砍伐,漸漸就走得遠了一些,待看見野獸的腳印,聽見吭哧吭哧的喘氣聲,已經離大榕樹有些距離了。
沈青緊張地盯着面前這頭落單的半大野豬,而野豬也在不遠處盯着他看。一豬二熊三老虎,尤其冬日裡的野豬最是不好惹,所幸這是一頭看着還未成年的半大野豬,可能是自己出來滾泥坑才落了單,身上還裹着濕漉漉的泥漿。
可即便不是成年野豬,沈青也不敢正面對上,更怕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幾息之間已經做了決斷,趁着野豬還沒有發動攻擊,迅速往大榕樹的方向跑去。
這頭即将成年的野豬或許是還有些玩心,又或許是将沈青視作了獵物,在沈青轉身奔跑的同時也撩開四個蹄子追了上去。
兩條腿終究還是跑不過四條腿。即便沈青有意識地繞着樹木打轉,卻還是被野豬趕上。長長的獠牙剮了一下子,胳膊上立刻冒出了一串血珠。這還算運氣好,若是方才沈青躲閃不及,讓那獠牙捅|進肚子裡,才要沒了命。
血腥味更加激起了野豬的性子,發出一聲長長的嚎叫。好在此時已經到了大榕樹附近,沈青咬着牙忍着痛,快跑幾步猛地蹿上了樹,飛快地順着樹幹爬進了山洞。
進了山洞,沈青腦子裡緊繃着的那根弦才松了。後背後知後覺冒出一層冷汗,他到這一刻才切實的體會到,為什麼苗童生他們會感歎他膽子大,舅舅聽說他要做樵夫,愁得直嘬牙花子。這野獸要是沒遇上,還覺得山裡并沒有那麼危險,真遇上了那就是一個完。
他扒着山洞口的一塊大青石往下看,那野豬被血腥氣激得發了性,并不肯走,在山洞下不住嚎叫,還不時撞兩下沈青爬上的那棵大榕樹。
好在野豬是不會爬樹的。沈青靠在大青石上喘|息,胳膊上的口子滴答往外淌血,緩了好久他才掙紮着坐起,摘了一些山洞口長着的野菊花。把根莖流出來的白色汁液擠在手臂的傷口上。
這是他跟老獵戶學的土法子,平常小刮小蹭很好使,這野菊花的白色汁液似乎有黏合的作用,對傷口愈合、止血有很大功效。
還好傷口看着長長一條,頗有些猙獰,卻不算太深。沈青把洞口的野菊花都摘了,血也算止住了。他又撕了裡衣的下擺包紮自己的胳膊。擱平常,沈青定然是舍不得撕衣裳,這裡衣還是他們分家出來後新做的呢。隻是怕血腥味再引來更多的野獸,也隻得忍痛了。
包紮完之後,下面的野豬還不肯走,沈青心裡便犯起了愁。他一怕野豬的嚎叫聲吸引來更多的野豬——野豬本身就是群居動物。
二怕被困在山洞裡回不去。他在山洞裡住一晚上倒不要緊,此時天氣雖然轉涼,山洞裡卻也有他之前留下的火折子和木柴可以取暖。
隻是天晚了他不回去,苗氏肯定是要着急的。若隻是憂心便罷了,最怕她上山來找人,再撞上野豬就危險了。
正琢磨着怎麼引開野豬,沈青忽然覺得眼前晃過了亮光,轉頭一看,卻忽然發現這個他常來的山洞,竟然和以往不一樣了。
原本不算深的山洞,形狀是個比較規整的半圓形的山洞。此時深處卻多出了一條錐形的隧道,那隧道盡頭似乎有小口,仿佛若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