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蒼茫,天地俱寂。
白皚雪原,青年一襲湛藍色長袍,衣袖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他隻身迎着風雪,一手執劍,神情冷峻疏離,一步步走向不遠處的人。
眼前之人一襲黑衣,站在白茫的雪地裡尤顯突兀,他一動不動,像一尊沒有生命力的雕像。多添幾分生動的隻有他臉上的表情,陰沉如墨,昔日熟悉的眉眼,盡是肅殺之氣。
“聽聞你修了魔道,”藍衣青年率先開了口,聲線不含一絲波瀾,泛着冷意,“倒與你适配。”
“這一切,不都拜你所賜!”黑衣人像是被什麼觸痛,臉上兇狠之色畢露,咬牙切齒道,“若非是你,我怎會淪落至此!”
祝楓眼中寒芒閃動,眸子裡迸射出微冷凜冽的光,雙唇抿成一線,扯着嘴角冷笑一聲,“岑淵,你還真是一點沒變。”
“正好,過去的賬,一并算算吧。”祝楓擡起手中劍,劍身白亮如雪,不過一息,寒光乍現,劍未脫手,一道淩厲的劍意迸發,瞬間穿透了對面之人。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碾壓性對決。
岑淵身體被擊穿,他支撐不住,單膝跪在了地上,赤色的血浸染了黑衣,還有大量的血流下,滴滴落在雪地,迅速染紅了一大片,觸目驚心。
“為何是你……為何總是你!”岑淵的聲音因疼痛而發顫,卻仍難掩狠戾和滔天恨意,他目眦欲裂地瞪着罪魁禍首,“祝楓!”
像是要把那兩個字、那個該死的名字、包括眼前那個人,嚼碎入腹。
“當年的你怎麼沒死在那個秘境!”岑淵咳出一口血沫,出口的話幾乎是一字字擠出來的,“我當初真該殺了你!”
祝楓冷眼瞧着他,終于上前幾步,行至他身前,踩在了那片染血的雪地上,微微俯下身,低聲道:“同樣的話,送還給你。”
他眼中無悲無喜,甚至無怨無恨,與對方反差甚大,就像是沒什麼感情的神祇,隻略一低頭,施舍了個眼神,漠然注視着生命殆盡的無知蝼蟻。
雪花簌簌而落,四下僅餘肅穆,萬籁無聲。
風雪依舊,卻盡數落于他身後。
*
岑淵猛然驚醒,左右環視,認清眼前,才松了口氣。
是夢。
真想不到看過的小說情節,也能代入夢中了。
好好的複仇虐渣爽文情節,換個視角,硬是變成噩夢了。
算了,畢竟連穿書這麼匪夷所思的事都發生了。
好巧不巧,還偏偏穿成了一個同名的炮灰反派。
還真是“走運”。
“岑師兄!”
随着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岑淵翻身下床,正好碰見着急忙慌推門而入的少年。
“岑師兄,怎麼辦!”進門的少年見岑淵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有些尴尬地滞了下,又立即道,“謝尋又進秘境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祝師兄。”
這是一起執行此次任務的同宗師弟,加上他口中的謝尋和祝楓,他們一行一共四個人。
“知道了。”岑淵輕歎一聲。
自然找不到,兩日前原主親手傷了祝楓,将他扔在秘境自生自滅,并布了隔絕氣息的結界,能找到才奇怪了。
至于他自己,一個原世界剛經曆飛機失事、昨天才無辜穿進來的可憐人,被殃及池魚,如今要親手解決這爛攤子,已經心如死灰地經過了整整一天的思考人生,很顯然,至今沒想出個對策。
剛才那場預示着他結局的夢,逼迫着他必須做出一個決定。
岑淵的歎氣落到少年眼裡,就成了另一種意思,全然不知眼前師兄早已換芯的趙延連忙安慰道:“岑師兄你别擔心,祝師兄一定會沒事的。”
岑淵倏一擡眼。
也是,趙延來自别峰,不知原主和祝楓水深火熱的關系,還以為他在為祝楓擔心呢。
主角哪需要擔心,按原書劇情,要不了多久,等祝楓想辦法跑出去,向宗門告發他殘害同門,就隻剩他自身難保了。
“但說來奇怪,祝師兄如遇危險,為何沒用傳訊符聯系我們呢?”趙延陷入沉思,感到不解。
因為都被原主收走了啊,生無可戀的岑淵在心裡默默回道。
岑淵瞅了眼趙延,終于下定決心,提議道:“找了這麼久都沒結果,快到任務截止時間了,要不師弟你和謝尋先回去禀報,我留在這繼續找找。”
趙延有些猶豫,遲疑片刻後,還是答應了。
岑淵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想到這小師弟年紀應該沒多大,原書裡這個時候,祝楓才十六,原主比他大一歲,趙延年齡就更小了。
原先世界二十歲的岑淵,仗着年長幾歲的資曆,不由在心裡歎了一聲。
果然,還是年輕啊。
總算支走了兩個人,岑淵隻身來到秘境入口,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之景。
他伸手探了探,忽然心念一動,指尖如有實質地觸碰到了一層透明色的氣流,又往前挪了一點,竟是直接穿了過去。
岑淵臉上浮現出驚奇之色,能想到這就是原主布下的結界。
真神奇,這就是修仙者的世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