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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賽區在離教學樓不遠的實驗樓,到競賽結束,江廈他們都在實驗室上培訓課,梳理一些知識點。
從校門口到教學樓的路上立着兩排宣傳公報,還有優秀學生的成績單。
不出意外,江廈在上面找到了江傾的頭像。
他不知道以前有多少張寸照被貼在上面,現在隻留下了總成績,隔了這麼久,還沒人超越,離他最近的都相差10分。
“江班長,”正要拍張照,就聽見有人叫他,周昂和他并肩站着,“我沒想到你還删人。”
江傾也沒想到作為體育生,周昂在物理競賽中的成績還很拔尖。
宣傳欄上的玻璃折射出他倆的影子,周昂龇了一下牙:“是江傾不願意加我嗎?還是江班長你沒告訴他啊?”
開玩笑的語氣,但完全沒有需要得到回複的模樣。
江廈的視線還在江傾的照片上,沒什麼表情,點頭:“嗯。”
周昂:“……”
“有點小氣哦江班長,”他輕笑,“你難道也喜歡他?”
這個“也”字讓江傾眉心皺起,在實驗室見到周昂時沒什麼感覺,被面對面質問也沒多少尴尬,但現在被這麼問,他很不适應。
他對江傾是喜歡的,不然不會認識後還頻繁相處。可是這“喜歡”二字通過周昂說出來,突然有股不純粹的味道。
江廈不是沒經曆過被表白,被人攔在校園裡表達喜歡,但他一直覺得那是少年時期的懵懂,是止于臉紅心跳的表白,不輕易靠近的歡喜。
很适度。
這份喜歡,對方是男生女生都沒有差别,也不是沒有被男同學暗戳戳的示好過。
但周昂,江廈很排斥他和自己說這些,還是說江傾。
眼裡的敵意很清晰,周昂吹了聲口哨挑眉尾,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江班長,祝你成功。”
江廈:“……”
他要離開了,歎氣:“哎,第一次戀愛連表白的機會都沒有,那我隻能在競賽上超過你了。”
江廈冷笑:“你試試。”
戀愛沒機會,考試也不可能比過,兩人對視,江廈露出強勢的姿态。
周昂突然挑了挑眼眸,摸下巴:“江班長,其實我覺得你現在的樣子也挺帶勁的,你習慣在上面還是下面?我都可以。”
江廈:“……”
他往後撤了一步,着實忍不住了:“你有病吧?”
周昂撇了撇嘴,流裡流氣的:“好久沒看見這麼純情的人了。”
現在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學生回教室上自習,他倆隻有參賽的牌子,一眼就知道不是本校學生,奈何惹眼,被好幾個路過的同學看着讨論。
周昂臉熱,見到視線就能看回去笑,看起來很好相處,也來者不拒。
參加競賽的同學晚上隻上一節課,做老師發的一張小測試題,江廈繞了點路,故意不和他一塊回去。
*
三爸一早出門,下午三點回家接人的時候,袖口上沾了點血。
當時江傾還在嫌棄盧安浩的操作,看見他的樣子,還以為出事了。
“那個人動手了嗎?”江傾問,有點心急,能讓三爸動手的人,那就是難纏到一定地步了,“他還開了什麼條件?”
三爸把襯衣扔髒衣簍裡,洗了個手:“為什麼不是我提了什麼條件?”
江傾:“……”
三爸笑得很爽快,捏了捏江傾的肩膀:“你三爸是誰啊?盧白刃,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都在夜市攤子上拿刀和人幹仗了。”
在這位三爸剛出生的時候,家裡人三天兩頭就生病,同年,家裡的老人因為害病一起走了。
後來請了道士先生,說他命帶瘟神,名字沒起好,得改個能壓一壓的。
那時候三爸家裡的人沒什麼文化,覺得刀劍就是最悍的東西,就有了盧白刃這個名字,真就安生了好幾年,但那位道士先生一直惦記着他,直到盧白刃第一次因為打架進局子。
道士先生又跑他家來說,當時因為瘟病在急,迫不得已取的這個名字遂了命格裡的戾氣,要是稍不注意,怕要再生禍事。
這個禍事無非是屠家小,或者進被國/家教育。
那時候三爸還在叛逆期,最聽不得這些,輕嗤,但道士先生話也沒說絕,連畫幾道符,說撐過二十二歲沒見血,可能會遇見貴人,後面的苦難會少很多。
那時候迷信成風,三爸一家人的心都提着,看見他晚上不歸,也看見他交往的混混朋友就心急。
盧白刃自己雖然不信,但都有個話在先了,心裡總是犯忌諱,行事沖動是沖動,但也都留着心思。
他成績一般,大專畢業就開始跑保險,那個二十二歲不見血的叮囑早沒挂在心裡,但偏偏那年就出了事。
那天他跟着老師跑單子,是個項目的保險賠付,有糾紛很正常,但他沒想到對方有點道上的關系,一場簡簡單單的談判愣是舞刀弄棒的,還出了人命。
不過他們沒動手,也沒責任。
坐在老師身邊等護士縫傷口的時間,他突然想起了那個道士先生的話,心想着真的玄,那天他剛過二十二歲生日,不免忐忑,二十二歲沒完全過,算不算“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