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也這麼覺得嗎?〕
〔因為我曾經讀過一篇滿分作文,是出自當時還在冰帝的九條之手,寫作風格很相似,再加上你說未收錄篇章是她幫忙找的青木要到的。〕柳生的手在鍵盤上打的飛起,另一半界面則是剛剛點開的第一章。
〔啧,還以為我是第一個發現的。〕仁王覺得無趣。
〔不過九條退部了,幸村沉寂了好多。〕
〔何止是沉寂,簡直用冰冷來形容。〕他們這兩天,訓練變得更加水深火熱了。沒了十一,幸村似乎又變成了球場上的大魔王,看誰不順眼都要削一場,他們正選無一例外,普通部員更是加訓加的兩腿打顫。看來經理确實是個重要崗位,從前擁有的時候他們怎麼都沒發現這一點。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真田都想自己出面勸一勸了。〕柳生推了推眼鏡,第一章寫的很對他胃口,這麼看來一次放十章也是完全不夠看的。
〔真田要是能把九條和幸村的問題解決了,我奉他為神都行。〕仁王随口感歎,但是很顯然,幸村自己翻了的車真田扶不起來,所以感歎也隻能是個感歎了。
〔要不問問柳?〕
兩人雖然隔着屏幕,但也兩手一拍,共同做出決定,所以當柳打完一通電話回來後,看到鋪天蓋地的消息提醒,他愣了兩秒,然後回了幾個字。〔别刷了,我還有氣呢。〕屏幕上滿滿的都是仁王在呼喚他的名字,有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怎麼了。
〔網球部的安危你管不管?〕
〔仁王,你被切原搶号了嗎?〕柳毫不客氣。
〔再這麼下去,我覺得我活不到關東大賽。〕
〔哪有這麼誇張。〕雖說确實有些不顧他人死活的趨勢。
〔我最近都沒法偷懶了。〕仁王很悲傷,以前渾水摸魚好歹還有志同道合的十一在,現在他稍微偷懶一會兒都能被幸村發現,他總覺得自己被幸村盯上了。仁王覺得自己很可憐,不就是跟蹤報道了一次約會,至于這麼記仇嘛。
〔這我可沒辦法。〕喝茶.jpg〔再等兩天吧。〕
柳說的肯定,因為他知道幸村不會放任自己就這麼翻車下去,他隻是需要時間再冷靜冷靜。
幸村這兩天下訓回家總會窩在房間裡畫畫,幸村母親敲過門想送點小食也被拒絕了,修修改改了許久,他才終于完成了理想的一幅。
拆出早就準備好的畫框,幸村将畫紙嵌好,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盒子打包起來,退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斜對角的燈還沒亮起,他抿了抿唇,然後拎着袋子出房門。
“媽媽,我出去一趟。”在玄關穿鞋,幸村對着廚房裡的母親說道,今天已經是金曜日,距離十一退部已經過去兩天,整一周的課程都結束後,他終于能給自己一個找她的理由。
他的兜裡還放着退部申請書,準備晚上一起還回去。
“這麼晚了,精市要去的地方遠嗎?”幸村母親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有些關心的問道。
“我去九條家門口等等她,她還沒回來。”
“啊,那帶點小食過去?”
“不用,我已經準備禮物了。”幸村搖了搖手上的禮袋,幸村母親迅速了然的笑了笑,這麼說來她家兒子好像是第一次送女孩子禮物,看來這兩天晚上不讓打擾就是因為這個。
“精市快去吧。”揮揮手将人送出去,幸村母親滿臉笑容。
其實也就是走到對面不過幾十步的距離,但幸村母親依舊覺得自家兒子這次是出了趟遠門,那就祝他成功吧。
晚上九點半,幸村依舊在十一門前站着。
他等了約有一個小時,今天的十一回來的比平時要遲些,正當他思索着還要等多久時,路燈下照出了一個人影,擡起頭看,正是他在等的人,于是他站了站好,手中的禮袋也藏到了身後。
“幸村晚上好呢。”從拐角轉過彎後,十一遠遠的就看到了門前站着的身影,于是她的腳步放輕了些,說話的時候臉上挂着淡淡的笑。“這麼晚了怎麼不回去?”
“我在等你。”
“有事想說?”
“嗯。”幸村點點頭。“那天在部活室,是我說錯了話,我并不是真的想逼你離開網球部,退部申請書我也沒有簽,所以你還是網球部的一員……可以回來嗎?”
“網球部如果有需要,九條七緒随時都會回來。”十一有些顧左右而言它。
“我問的是你。”
“幸村應該不會為了這種小事特意在這裡等吧。”十一走上前,從包裡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這不是小事。”至少對他來說不是。
“幸村還記得嗎?你曾經問過我的那個問題,關于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今天有興趣,可以告訴你一些。”旋開上鎖的家門,十一擡手按了燈,然後請幸村進來。她徑直進了廚房倒上兩杯水,一杯給自己喝,一杯則遞到幸村面前,直到他伸手接住,才退後兩步靠在餐桌的邊緣上。“繼承人的選拔沒有奪走我的性命,我不過是因為殺族長被處了極刑。”
“一命換一命嗎?”
“是兩命換一命。”西塞殺了母親,而她殺了西塞後被處刑,但真要細算,折在他手中的其實遠不止這兩條性命。“我的母親是西塞毒殺的,我在繼任儀式前得知了這個真相,忍不了,所以便将他割肉剔骨活活折磨緻死,我會死去,是因為窮兇極惡得了應有的報應,并不是所謂的壽終正寝獲得了新生。”喝了一口水,十一繼續說道。“在這裡會碰到西塞我也很意外,但正因為清楚他的品性,所以我才不能放任他自由下去,無論過去還是現在,能對付他的隻有我,也隻能是我。幸村,你問我是不是覺得你是個拖累,我的回答是否定的,隻是面對西塞,我不能冒險,也不會放任何人冒險,所以這次你絕對不能插手。”
幸村認真的看着十一,他知道她是在解釋。
關于她的固執,他不是不能理解,今天晚上他本就是過來道歉的,但似乎話語權都被她掌握了,這讓他有些詞窮。“總覺得知道了太多十一的秘密,有種身負重任的感覺。”
“那幸村可以睡一覺後把它們都忘了。”
“我也可以把它們當成隻有你我知道的秘密,所以作為交換,我送你一個東西吧。”
“你大晚上不睡覺就是為了來送禮的嗎?”十一看到幸村藏在身後的禮袋,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這是求和的賠禮。”
禮袋中裝着的是深藍色的禮盒,打開蓋子,十一的指尖頓了頓,才輕輕撫上了畫框中的那張臉。
“隻是可惜,我不知道十一的容貌特征,所以沒辦法把你們畫在一起。”
“這樣也足夠了。”現在是晚上十點鐘,夜已經很黑了,但在收到這幅畫後,她的心中仿佛被照出了一叢光亮的角落。“幸村,時間不早,你該回去了,以及,謝謝你的禮物。”
“那你能原諒我了嗎?”
“我沒有生氣過。”
“那我,明天還能在網球部見到你嗎?”
“明天不行,明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但我可以告訴你,你很快就可以完全自由了。”
“那十一也會獲得完全的自由嗎?”
“會的。回去吧。”在門口目送人回到自己家中,十一輕歎了口氣。
這送别的場景似曾相識,就好像母親在那個夏夜送她出門一樣,那時的她雖已不能說話,也坐在了輪椅上,但卻依舊會給予她溫和的笑意。
隻是那一天,似乎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母親了。
“母親,這一次,你會看着我嗎?”玄關的木制櫃上立着一個畫框,畫框中裱着副人物像,是以竹下夫人為參考略有修改的十一的母親肖像畫,一旁的櫃面上擺着六月雪的盆栽,組合起來,就是十一最想念的那個人。
雙手合十,向母親唯一的小像拜了拜,十一穿好鞋,打開門走了出去。
咔哒,房門被上了鎖,四下一片靜谧,除了夜間依舊點亮的路燈,路上并沒有一個行人。
現在是淩晨三點鐘,兜裡的手機振動了兩下,十一看到了來自金井的訊息。“一切準備就緒,我們等你的消息。”複又合上手機,十一擡頭看了眼天空,星星似乎在閃爍,又似乎有一顆滑落了天際。
神奈川的夜,今天也依舊有些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