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由澤田悠太單方面發起的‘姐姐保衛戰’。
下午四點,在桐和校門口等到十一的同時,幸村看到了緊跟一旁的悠太。他看了看自覺站在自己和十一中間的悠太,對他浮于臉上的戒備有些哭笑不得。“我還以為,今天會是黑羽桑一個人帶我逛大阪的。”
“幸村學長想要逛大阪,我比千織熟悉,我給你做向導你一點不吃虧哦。”
“是嗎,那我還要先謝謝澤田桑了。”幸村扯了扯嘴角,有點沒那麼高興了。
幸村本打算就和十一兩個人,遊完海遊館再去吃個飯,晚上到觀景台上看看夜景,甚至攻略他都做好了,但現在多了個計劃之外的人……幸村看着身側的悠太,心下決定找個時機把他支開。
該說不說,雖然有插曲,但悠太的想法似乎和他一緻,所以最終依舊站在海遊館大門口時,幸村擡手摩挲着下巴,隻覺有些有趣。“澤田桑,挺會選地方的。”
“大阪海遊館,世界最大的水族館,一館就可以看到十幾種不同的生存環境,幸村學長應該不會覺得沒意思吧。”從兜裡掏出提前買好的門票,悠太雖然有意破壞幸村與十一獨處的機會,但心裡更想讓十一能好好遊玩。他想,她應該會有興趣。
正如悠太所想,十一确實對這個地方很感興趣。
坐着電梯直上樓頂後,順着旋轉扶梯而下,十一走在最前面,眼中透着高興,而悠太和幸村則跟在後面,兩人并排走在一起,都默契的沒有去擾亂她的興緻。
“我沒想到,澤田桑也會選這裡,我本來還買了兩張門票預備,現在看起來是要送給别人了呢。”
“即便學長說出來,我也不會覺得抱歉的哦。”
“你猜到了?”
“千織以前沒有網友。”
“啊,是嗎?”
“所以像學長這樣優秀的人,為什麼非要通過網絡釣一個遠在關西的女高中生?”悠太的聲音沉了下去,順帶着看幸村的眼神都變得不那麼友善。
“澤田桑以為我在玩?”
“那不然呢?以學長在關東乃至全國的名氣,身邊應該從不缺人,所以為什麼盯上千織?據我所知,你們認識也不過半月時間,再怎麼樣也不至于找上門來吧。”
“不是半月。”誰知幸村隻是搖搖頭,開始糾正悠太話中的錯誤點。“我認識她,已經一年多了。”
“啊?怎麼可能。”
“我有一盆盆栽,是一年前從她那裡得到的,這次來大阪本來打算還給她,但是似乎東西還沒帶過來就讓澤田桑先有了誤會。”兩人站在展區的通道裡,巨大的水箱中遊過一條鲸鲨,引得十一驚訝的擡手追随,略有滑落的袖口下,露出了如今已經淡去許多的環形傷疤,雖然光線并不那麼明亮,但幸村還是一眼就發現了這個特征。
這傷疤一如當初迹部找到網球部來,摘下護腕查看到的傷疤一樣,不過現在确實淡了許多,這倒讓幸村有些想起九條最後一天在立海的模樣。
那一天的九條身着水藍色的禮服,露出的手臂光潔的沒有一絲疤痕,就仿佛他曾親眼見證的痕迹,都随着十一的離開消失不見了。在與黑羽千織的賬号交談的這半個月裡,幸村也一直在尋找能證明黑羽就是十一的證據,如果說她模棱兩可的回答曾經讓他懷疑自己,那現在這熟悉的疤痕就讓他能夠确定内心所想了。
他現在相信,黑羽千織,一定是十一本人。“澤田桑,我知道你對我有敵意,說實話,我其實是能理解你的。”
“我可不信,學長應該沒有姐妹吧。”
“我有哦,妹妹現在讀國中。”
“那退一萬步講,學長的妹妹如果有一天被一個關西男生找上門,學長就不會擔心他思想不正嗎?”
“會啊,所以我說,我是理解澤田桑的。”深藍色頭發的男生光是站着,就能讓來往的女性投來歡喜的眼神,但他并不在乎其他人喜歡不喜歡,他隻是認真的面對自覺要保衛姐姐的悠太,一字一句清晰又肯定。“我這次來,并不是想給澤田桑增加什麼危機感,當然我承認,我對黑羽确實有點想法,隻是如今她在關西我在關東,且今年是她升學的關鍵一年,我不會在這個節點上戲弄她,也不會刻意将她帶離大阪,這點澤田桑完全可以放心。”
“這很難放心。”悠太滿心懷疑。“因為我摸不清你的底。”
“沒關系,你可以慢慢考察。”
“學長你知道嗎,千織從前是有男朋友的。”
悠太沒來由的一句話,讓幸村的神情有些收斂起來。“怎麼突然說這個?”雖說自己剛剛才說了可以讓他考察,但原來這麼快就能開始測試行動嗎?
“她手腕上的傷,你應該看到了,那是她前男友造成的。”
“……綁架?”試探一問,收到悠太驚奇的回望,幸村第一次讨厭自己猜的這麼準。
“千織家原本也是小康偏上,直到那年她交了一個大學生男朋友,原本隻是普通談個對象的話倒也沒什麼,但那個男的心術不正,想要她家所有的錢财,所以在她生日那天借口一起慶生把她綁了,轉頭就打了勒索電話。”
“什麼時候的事?”
“兩年前。”
“所以你對我有戒備,更是因為我大學生的身份?”
“是,但不僅僅因為你是個大學生。”悠太輕歎一口氣,不遠處的十一看起來很是放松,如果不是切實的過去,他其實也想認定她不曾發生過那些事。“叔叔阿姨那天晚上急于籌款,車在公路上出了很嚴重的交通事故,叔叔當場去世,阿姨則是撐着最後一口氣給爸爸打完求助電話才走的。後來,錢雖說沒有被那個男的拿走,但也都賠償給了受害家庭,而千織最後獲救時,手腕磨損很嚴重,就是,拼命掙紮過卻失敗的那種。”
幸村覺得悠太藏了些什麼沒說,但即便不說,他猜也能猜到到底發生過什麼,于是他也跟着沉默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