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香草小餅雖包裝的完好,但進去十分鐘的幸村和悠太衣服上都沾染上了甜品屋的香甜氣味,十一對這本就十分敏感,所以這會兒鼻間也掠過了她讨厭的甜味,雖然面上并未表露太多,但幸村還是捕捉到了她微微皺眉的神情。于是他默默退到悠太的另一側,讓十一與自己中間還能再夾個阻擋的人,他想,這樣她應該能夠好過一些。
不過這一舉動倒是把悠太看呆了,他忍不住狐疑的看着幸村,心底在盤算着他打的什麼主意。“學長,你怎麼突然把我放中間了?”
“讓千織再走裡面點,今天來往人流還挺大的。”
“有道理。”不過悠太并沒有明白其中深意,隻是覺得幸村說的大概是對的。
直到吃飯的時候,悠太剛準備把十一身旁的位置搶占了以防止幸村坐到那裡,卻發現幸村今天自覺坐在了對面,甚至還起身将他也拉了過去,這會兒悠太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哪裡不對勁。“學長,這不是鴻門宴吧。”看到身旁人笑意盈盈,悠太不自覺打了個冷顫。“我怎麼有種這頓飯吃完我就要沒有下一頓的錯覺?”
“沒這麼誇張,不過再兩天我也要回神奈川了,所以今天要跟澤田桑近距離好好交流一下。”
“學長這就要回去了啊,真快啊。”
“所以澤田桑如果真的舍不得,我也可以……”
“不用不用。”舉雙手拒絕幸村再多待一會兒的提議。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澤田不僅知道今晚悠太和十一不會回來吃飯,也知道幸村會在飯後跟他們一起過來拜訪,他手中握着把鍋鏟,雙手交疊在身前,此刻正臉色嚴肅地盯着玄關。但想了想,他又覺得從現在開始盯門有些太費精力,于是他轉身向儲物間走去,從貨櫃最上層的角落裡拖了隻箱子出來。
晚上七點,門鈴聲響起,澤田靠着玄關櫃站着,雖晾了他們幾分鐘,但門外人也依舊耐心等待着。悠太是有鑰匙的,但幸村覺得這門還得由澤田來開,所以他也隻是直直的站定,直等了十分鐘才收獲一個悠悠開門的澤田。
“呀,剛剛在忙沒聽到門鈴聲,讓幸村同學久等了。”悠太一眼就識破了自家老爸蹩腳的借口,他哪能不知道這是他故意在晾着人,但他沒法說。
“沒有久等,倒是入夜才來拜訪的我多有打擾。”微笑着回答澤田的話,幸村将手中的禮品袋遞上前去,以全了自己登門拜訪的禮節。
熟悉的包裝袋,澤田隻瞥一眼就知道裡面會是什麼,側了身請人進門,關門的時悠太理所當然的收了個眼刀。
夾在中間的自己可真是難啊。悠太無奈的攤了攤手。
幾人以餐廳為交談中心,澤田作為家長坐在最上位,十一和悠太則負責端茶倒水送點心,忙完一圈回來時,兩人已經聊了個基礎,氣氛也沒那麼凝重了。
“下午剛出爐的小餅,爸爸吃點。”悠太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飄了飄,然後将拆出包裝的甜點往澤田面前推了推。
“千織吃吧。”誰知澤田順手就往十一跟前推了,這讓幸村下意識地擡手幫忙拒絕。
“澤田叔叔吃就好了。”
“這什麼意思?我外甥女是不能吃你送的小餅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千織,不喜歡甜味。”
“哈?”澤田有些驚訝了,他看了看悠太,隻見悠太不知情的搖搖頭,兩人似乎都對此不甚了解。“千織你,以前不是很喜歡甜點嗎?”
“我其實,很早就不喜歡這味兒了。”十一隻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還小的時候她确實什麼都喜歡,她想黑羽應該也是這樣,如果沒有那兩年,她現在大概也不會變成這樣子。
“那你這段時間……”澤田想起自己在家時幾乎都會做的甜食,香甜的烘焙氣息充斥着整個房子,十一每每碰到都會很快的回房去,原來是想躲避這個味道。他立刻将甜點盤推回給悠太,讓他趕緊拿走了放好,随後看向幸村,這會兒已經有些想誇他了。
“房門一關倒也還好,舅舅不必太在意。”
“幸村既然知道千織讨厭什麼,那知道千織喜歡什麼嗎?”
“千織喜辣的程度讓人非常敬佩。”
“哦~那你就不怕以後被她辣到懷疑人生嗎?”
“我覺得口味問題,并不影響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愛。”
“有膽。”看他說的毫不猶豫,澤田心中開始動搖,此刻有些想相信悠太說的,幸村和山本确實不一樣。“千織是大阪人,你是關東人,在跟我表明态度以前,你就沒考慮過地域差距嗎?異地可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說實話,我認識千織這一年多時間裡,其實也隻有最近才在一起多了些,但我不覺得神奈川和大阪之間的距離能夠影響我們之間的關系。今年是千織的升學年,等她定下要考的學校,我可以再随着做些改變,我希望千織永遠保持自由快樂的生活,所以我不會限制她,也不會強求她,更何況我們都還年輕,未來的時間還長着呢。”
澤田細細觀察着幸村的神情,發現他的臉上隻有認真,并沒有山本那種急于确定什麼的急躁感,于是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然後起身進了廚房,這倒把剩下三人看不明白了。不過也隻是一會兒,離廚房最近的悠太便看到澤田拎着兩個杯子和一個箱子回來,十一托腮看着打開的蓋子下那兩瓶清酒,這會兒隻覺得有趣了。
“舅舅,你不會想和幸村喝酒吧?”
“他說再多我都很難相信,畢竟漂亮話誰都會說,但我相信一句話,那就是酒品見人品。”東西是他在他們回來之前就準備好的,雖說初次上門拜訪就灌人喝酒确實很不正經,但澤田這會兒甯願開始這沒正形的試探。
“幸村不會喝酒。”
“你們喝過?”
“沒喝過,但我知道他是學生,又常年打球。”要不是翻白眼有礙觀瞻,十一這會兒是真想翻一個的。
“……千織,我總覺得你在嫌棄我。”
“千織嫌棄你多正常啊,哪有第一次見面就要人喝酒的?”悠太隻想過澤田會為難幸村,卻沒想過他會想出這種辦法,所以這會兒他是打算站在十一這邊的。
“你小子别說話。”用眼神刀剜了悠太一眼,澤田輕啧一聲,他承認自己的方式不那麼可取,但也犯不着一個兩個都不給自己留面子吧。
“澤田叔叔。”幸村笑意盈盈地看着幫自己說話的十一和悠太,适時的開了口。“我也相信酒品見人品這句話,所以如果你想試,今天我奉陪到底。”
“學長你别理他。”躲過澤田的一巴掌攻擊,悠太往十一身後躲了躲。
“但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量在哪兒,所以一會兒如果醉倒了,還要麻煩澤田桑送我回去了。”
“幸村。”擡手按住杯口,十一向幸村搖了搖頭。“你明天還有課。”她覺得他沒必要奉陪,這人能不能喝,她其實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幸村向來追求健康,平時連飲食都忌辛辣的人,即便澤田的酒度數不高,她覺得對他來說都是強求。
“沒事,我有分寸。”不過幸村也隻是輕輕将十一的手拿開,然後微笑着倒了兩杯。“其實,今天能和澤田叔叔在這裡對上話,我覺得已經是一個進步,不管今後會怎麼樣,至少今天我覺得是很值得紀念的一天。這杯酒,敬澤田叔叔。”望着杯中的淡黃色液體,幸村深吸了一口氣,唇邊貼着杯口,緩緩喝下一整杯。
酒水中透着米的清香,在口腔中流轉還能透出點甜味,一杯下肚,澤田隻見他肉眼可見的有些臉紅起來,他看得愣了幾秒,心中腹诽這上臉速度如此之快,似乎還真如十一所說是個不會喝的。可他的目的就是看看這人有朝一日喝醉了會是什麼表現,所以他也隻是喝掉自己的這份,然後重新倒上兩杯。
十一轉過身向悠太招了招手,讓他幫忙去準備熱水,自己則起身往廚房走去。
今天會怎麼收場她都想象出來了,酒量不行的人端起杯居然還莫名直爽,這看的她有些哭笑不得,但看着澤田越來越高興,她又覺得這種直爽是最吸引人的。反正也插不上手了,還是做點自己能做的事吧。
翻了翻冰箱,将竈台打上火,十一圍上圍兜,無奈的煮起了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