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知道刀割火燒是什麼感覺嗎?”
“……我沒有聽明白。”
克勞德走上前來,挑挑眉示意幸村把手給他,在握住手的瞬間施加了一個術法,幸村隻覺手心一陣劇痛,這讓他下意識的收回了手,但細看看,又沒有一點傷口。但是這是什麼意思?幸村握着右手,滿臉疑惑的看着克勞德。
“痛嗎?那你最好記得這份痛,因為西娅從跟你旅遊回來,再到與你成婚一個月,上下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她一直都是這麼痛着的。”
“你說什麼?”
“你應該不知道西娅上輩子是怎麼死的吧。”
上輩子?幸村記得十一說過,她是因為弑父被處了極刑,但是這個刑罰具體是什麼樣的他不知道。
“置一池燒紅的鐵水,将人懸吊着投入其中,以五秒下放一小節的速度,将罪人活活折磨緻死,這是她上輩子的死法,也是她現在重新體會到的痛苦。初見的時候我應該就告訴過你,不要讓她被病痛折磨至死,你既然說愛她,為什麼能夠對她的痛苦毫無察覺呢?不是說了會放手嗎?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二人世界過多了,真就忘了這回事了?”
幸村聽的面色慘白,刀割火燒的痛他隻是一瞬間都受不了,十一是怎麼忍過這兩個月的?如果早知道會這樣,那在北海道的時候他就應該狠下心送她走。
“所以,即便如此,你也還是不願放手嗎?”看戲般的重新退回原地靠着,克勞德的話一字一句紮在了幸村心上。
“……我放手。”幸村緊緊的咬住了牙關,他不想離開她,但如果要讓她一直這樣忍受折磨,那他甯願就此放手。“再給我一天時間,我會放手的。”
“幸村,别怪我拆散你們,但是你應該也不想看她就這麼耗盡了生命吧。”
他當然不想。
所以最後他的臉色慘白,眼眶卻紅紅的,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時,麻友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精市怎麼了?”
“媽媽,晚飯不用叫,也不要上來打擾我們,我和千織有話要說。”幸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麻友的問話,他隻是換了鞋,簡單撂下一句話便回了房。
吧嗒,房門落了鎖。
十一從衛生間出來時,隻見幸村紅着眼坐在床上,她走上前去,拉了張椅子坐在他面前。“怎麼哭了?”
“為什麼瞞着我?”幸村的眼神掃過十一的雙腿,手心的痛感此刻清晰強烈,他擡起頭,直視着她微紫的雙眸,心中強壓着火氣,這讓他語氣也變得有些冰冷。
“什麼瞞着你?”十一微微發愣。
“你的腿明明很痛,但是你甯願自己一個人隐忍也不願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
十一的臉色沉了下去,幸村如果是這個反應,隻能說明是克勞德在背後多嘴了。“這事沒那麼重要。”
“我後悔了千織。我後悔把你留在這裡,讓你多痛了這兩個月,我也後悔自己沉浸喜樂,對此竟然一無所知,如果不是克勞德告訴我這件事,我還會繼續理所當然的繼續享受着與你在一起的日子,如果早知道,當初我就不該向你求婚……”
“啪。”手邊的水杯被十一拿起反手摔碎在門邊,清脆的響聲将正在準備晚飯的麻友吓了一跳,她從廚房裡出來,手在圍裙上擦幹後,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了這是?”幸村的爸爸正好從書房裡走出來,也聽到了摔碎玻璃的聲音,他擡着頭看向二樓,然後再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兩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清頭腦。
自從十一入籍以來,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們兩人一直很和睦,但是現在的情況明顯是吵架了,而且似乎火氣不小,但是這兩個人明明脾氣都很好,為什麼能突然吵成這樣?
“精市回來的時候就不太對勁,但他不讓我多問,而且我們現在,不合适上去吧。”
“不管怎樣先上去看看,總不能讓千織在這吃虧,我又沒說一定要進去。”
“哦,也對呢。”在二樓等着也好,有什麼也好第一時間應對,于是兩人輕手輕腳的上了樓,一人一耳朵貼着了門邊。
幸村看着摔的四分五裂的水杯,心驚了驚。
他說了很過分的話,十一生氣也是理所當然,但再看看眼前人,除了摔杯那會兒怒氣上湧,這會兒又變回了尋常的模樣,他隻看到她輕輕開口,問出了他想讓她問出的話。“所以精市,你要我走,對嗎?”
“對。”雙手在背後握拳,幸村重重點下了頭。
“好。”起身,十一沒有再說話,她站在窗邊,透過窗戶看到克勞德坐在斜對角的牆頭上,嘩啦一聲,她将窗簾拉的嚴實一分,無聲的吸了吸鼻子。
這一夜,十一都面朝窗戶躺着,幸村在背後望着她,很想道歉,但又怕道了歉沒有辦法放開這雙手,他也很難受。這一次,克勞德一直在外面等着,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他準時出現在了房間裡。
十一走了。
準确的來說,她是消失了。
幸村坐在安靜的房間裡,身旁的被褥已然沒有了溫度,他低着頭,發絲垂在鬓角,像個失去心愛之物的孩子,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對不起千織,對不起……”如今,他已經心痛的伏下了身,似乎除了道歉,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他的手中握着隻驗孕棒,兩道紅杠此刻已是十分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