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柱子這時湊過來道:“雪瑤,你這手藝都快比得上食堂師傅了,哎——”
張柱子誇完殷雪瑤就歎了口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肩膀被孟不棄拍了一下:
“怎麼了,從昨天就到現在都愁眉苦臉的,有事說說,看大家能不能解決?”
張柱子望了望大家,又歎了口氣,“算了不說了。”
劉雪啧了一下,叉着腰從李武那兒走到張柱子身邊推了他一下:
“怎麼?看不起我們?快說!”
“哎呀,其實也沒多大事,就是俺二姨她身體不好,不想在食堂幹了,但是學校食堂不讓,一時也找不到人。所以俺就愁啊!這事兒咋弄!”
張柱子話說完了,大巴車裡也陷入了沉默:
“也是,現在去哪找個信得過的人,還真不容易辦!”
殷雪瑤好看的眸子眨了眨,弱弱在中間舉手道:
“要不讓我去吧。”
殷雪瑤說完,劉雪沉默了,因為她發現這姑娘跟個拼命三娘似的,聽說白天還制作頭繩去賣,晚上就來劇團跳舞,跟人一種隻要給錢什麼都願意幹的樣子。但是劉雪看不出殷雪瑤是不是真的缺錢,因為這女娃每天都給自己打扮的很幹淨,對人也是客客氣氣的,雖然說穿的衣服料子不好,但是總的來說,真的不像窮人家的孩子。
于是她半開玩笑半認真說道:
“雪瑤,食堂的活可不容易幹啊,你這細胳膊細腿能幹動嗎?”
“我缺錢啊!”殷雪瑤甜甜一笑,大方坦然說出自己想幹這活的原因。隻是她說完,就看到大家一臉不信的樣子,笑了下,低着頭坐在車座的一角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組織了一下語言道:
“我爸欠人錢,就讓我辍學嫁給他的債主。我想把債還了,繼續上學。所以才會拼命找活幹。”
說完,擡頭笑了下,眼中的濕氣被她忍了回去。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道盡了心酸。
“你這個傻姑娘啊,怎麼不告訴姐呢!”劉雪一臉心疼抱住了殷雪瑤,這女娃最近又瘦了。
殷雪瑤搖搖頭,她不想賣慘,隻想堂堂正正的攢錢還債,所以很少和人提起自己的處境,隻是到了萬不得已時,她才會簡單将自己的情況說一下。
“啊,我想起來了,咱七裡鎮有個出了名的惡婆婆,兒媳相當于是被賣到他們家,經常在家打罵兒媳,還把兒媳的頭磕破了,雪瑤,這婆婆不會是你婆婆吧!”
殷雪瑤點點頭,看來上次在鎮上“情報員”那裡賣慘,賣對了,七裡鎮的人不在讨論她過分招搖的長相,反而在讨論孫桂花的惡和她的可憐。
“沒事,我婆婆其實對我挺好的。”
“好什麼好!”劉雪一臉義憤填膺,恨不得替殷雪瑤立刻去找她那惡婆婆出氣。
隻有孟不棄冷靜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問道:
“你如果真的去食堂幹活,你婆婆同意嗎?而且即便同意,你在食堂裡的工錢,你婆婆肯定會全部要走,殷雪瑤,你想過有什麼應對嗎?”
孟不棄看了一眼茫然的殷雪瑤,猜到她沒想到這一步,鼻梁上的眼鏡悄然一反光,接着道;
“你如果沒有主意的話,不如聽聽我的主意?”
孟不棄的主意很簡單,其實就是他們假扮學校食堂的負責人,把實際到手的津貼說少一半,這樣殷雪瑤起碼能拿一半,還能哄自己的婆婆開心。反正殷雪瑤的婆婆也沒見過他們,也沒見過食堂的負責人。
“謝謝你們!”殷雪瑤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不停的說謝謝。
劉雪輕輕彈了她一下腦門,“都這麼熟悉了,幹嘛一直說謝謝啊!”
“就是就是!”
馬上就該殷雪瑤跳舞了,在上台的時候,殷雪瑤特意讓孟不棄把那個鋁制飯盒交到了霍珩染手裡。
望着手裡的飯盒,蓋子上已經有了磨損的痕迹,但是能看出來已經被人細心清洗幹淨了,而且壁上也能感受到飯的熱意,霍珩染淺淺的笑了下。
這個殷雪瑤還真是不喜歡欠别人人情,他昨天剛說讓她給自己做頓飯,今天就把飯盒給帶來了。仿佛在說,今天過後,兩人再無交際一般。
蓋子打開後,坐在他兩邊的人很快就聞到了飯香,紛紛側過頭來,滿眼豔羨,隻是觸及到了用飯人冰冷的眼神後,又悻悻回過頭,認真看着演出。
霍珩染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感受到美味在自己味蕾上輕輕舞動,惬意的眯起了自己那雙好看的黑眸。
不想兩人再有交際,啧,真狠心的丫頭。
進入深秋已經有大半個月了,樹上的葉子在日漸冷冽的寒風中掉落了一大半,而殷雪瑤也慢慢攢了五十多,隻要這次她婆婆同意她去食堂裡幫忙,每月還能多攢一筆。
快一點,再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