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車不好打。我男朋友會來接我,你跟我們一塊兒吧。”湯雯換好了衣服在那裡等她,“你别拒絕啊!”
喬思然朝她笑了笑。湯雯好心,她也沒有必要一直拒絕,便答應下來。
換好衣服,湯雯拉開更衣室的門,兩人一起往電梯口走去。
“我男朋友已經到了。”湯雯把手機放回包裡,拉好拉鍊。
兩人加快了腳步。
“叮咚——”電梯門緩緩打開。
喬思然怔忪了一瞬。
許承嶼正站在電梯裡。
淩亂的黑發有點濕,不聽話地耷拉在額前,西裝外套搭在臂彎上,領帶解開了點,完全沒了平日的一絲不苟樣。
看到喬思然的時候,他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
“借過一下。”他說,仿佛不認識她一樣。
喬思然側了側身子,讓他過去。從她身側經過的時候,她感到了他身上裹挾着的水汽。
雨果然下得很大啊,她想。
湯雯先進了電梯,手按着hold鍵,有點心急:“思然,快點。”
喬思然“哦”了聲,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喬思然看着走廊裡,許承嶼敲了敲某病房的門,開門進去。
他沒有回頭。
***
病房裡,許承嶼倚在窗前。
窗外,一輛黑色銳界停了下來。
他看着那個穿着米色長裙的女人上了車,坐在了後座上。
雨下得太大,她的小白鞋濕了,沾了點泥。她有點狼狽地收起雨傘,甩掉傘上的雨水,才将車門關上。
許承嶼眯着眼,眼神淡淡的。
心裡發悶,他突然想抽支煙,摸了摸口袋,這才想起西裝外套在他進病房的時候被他扔在了沙發上了。
下車的時候,他心有點急,沒等陳助理拿傘,就沖進了C棟大樓。
西裝外套濕了,穿在身上又重又潮,他索性就将它脫下了。
那次手術後,他把煙給戒了,除了心情很差的時候,他基本能做到煙酒不沾的。
今天不知怎麼的,就是想抽一支。
算了,在醫院也不讓抽煙的。
地面上已積起了小小的水窪,黑色轎車啟動,濺起一層小水花。
看着車子開遠了,許承嶼才轉過頭來。
病床上,沈諾娴靠在床頭,一面吃着水果,一面翻着時尚雜志。
“我都說沒事了,你還過來。”
許承嶼微微嗤笑。看到朋友圈裡說沈諾娴被車撞了,他想也沒想,就訂了機票從江城飛了回來。
“他們說你被車撞了。”
“你看我像是被車撞了嗎?”沈諾娴擡了擡扭傷的腳,左右晃了晃,除了腳踝處有點紅腫,别的倒還好。
“是兒童自行車啦。而且我也沒被撞到,我躲開了。”
“躲開了還能把自己的腳崴到?”
“不是當時吓了一跳,沒站好嘛。你回去跟子瑜說,我沒事,讓他别回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飛來飛去的,好玩嗎?”
“你自己跟他說。”許承嶼說。
“我說他不信啊,還會以為我瞞着他存心把事情往小裡說。”沈諾娴将時尚雜志放在一邊,看着許承嶼,“阿嶼,你不會這點小忙都不幫吧?”
許承嶼歎了口氣,拿起自己的西裝。
他知道自己拿她沒辦法。
“走了 。”
他開了門,走了出去。
***
許承嶼下了樓。
雨小點了,但還在淅淅瀝瀝地下。
看到他下樓了,陳助理忙下了車,撐着傘走了過來。
“許總,我們是回江城還是……?”今天本來約好了要和林氏集團的林總見面的,臨近見面時間,許總又突然說要回蘇城。
被陳助理這麼一問,許承嶼腦海裡無端閃過電梯外,那略顯驚訝的眼神。
“回瀾清名邸吧。”
車停在公寓樓前,許承嶼下了車,看向樓上。
樓上一片漆黑,他眉心皺了下,心裡有些煩躁。
喬思然坐在落地窗旁,手裡捧着杯茶。
她看着窗外,心思卻在别處,許承嶼走進來的時候,她都沒察覺。
淡淡的暖黃色燈光陡然亮起,喬思然轉過頭去,手背抵在額上,擋住了大半的燈光。
“怎麼不開燈?”許承嶼問,語氣低沉。
喬思然沒說話,隻是看着許承嶼。
許承嶼見她神色呆呆的,走上前去,從她手中拿走已冷卻的茶杯放在茶幾上。
他在落地窗旁坐下,把她的腳壓在他的腿上,握着她的腳踝,問:“怎麼了?”聲音惑人又溫柔。
她赤着腳,也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了,腳心冰涼的。
“你不是在江城嗎?”喬思然擡眸盯着他,眼裡滿是悲傷,悲傷到他甚至感到了一絲狼狽。
“喬思然,你在管我怎麼做事?”他松開她的腳踝,之前的溫柔消失無蹤,隻剩下冷冰冰的不講人情。
喬思然轉過頭去,不再看他:“沒有。”
她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滴,半晌才又開口,“承嶼,醫生說過的,你的身體狀況不建議你坐飛機。”
“所以呢?”
“你一點多的時候還在江城,四、五點的時候卻已經在蘇城了。”
許承嶼哪裡會聽不懂她的意思。
“你别不當回事……”說到這兒,喬思然哽咽了一下,回過頭來看向他,眼眶微微泛紅,“你要是有什麼事……”
許承嶼心底輕輕一揪。
“思然……”他将她攏進懷裡,輕輕地親吻她。
喬思然被他哄着,再也控制不住,徹底地哭了出來。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再次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