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瑩瑩的餐廳裡,輕快悅耳的爵士音樂将輕松溫馨的氛圍烘托得正好。
舒瑤百無聊賴地晃動着手裡的半杯茉莉花茶,撐着下巴瞄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好家夥,上次相親遲到半小時,這次第一次約會又遲到了半小時。現在的社會都流行女的等男的這麼久了嗎?
舒瑤其實長得很漂亮,是符合大衆審美的美女,鵝蛋臉小巧、杏仁眼清亮,鼻子細巧高挺,嘴唇是标準的微笑唇。如果不是她平時雷厲風行的爽辣性格,應該會招來更多男人的喜歡。
現在淪落到相親的地步,一方面是她始終堅持自己的擇偶标準、不願意随随便便将就,另一方面就是工作占去她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拖了她尋找真愛的後腿。
家裡的長輩親戚急得不行,眼見她的年紀越來越大、在婚戀市場中的行情每況愈下,奈何本人不着急、父母也不催,竟讓她舒舒服服混到了二十八歲還是單身。
舒瑤單手摩挲着雕花白瓷茶杯,環顧四周。
這家餐廳環境不錯,暖橙色的燈光、簡潔的原木風格和鹹淡适口的菜肴都讓她十分喜歡。所以上次他們約在這裡見面,這次正式約會她也提出想來這裡。
大概是因為地點比較偏的關系,即便是用餐高峰,也不用等位。舒瑤慢悠悠抿了口茉莉花茶,給對方發了條消息說要先點菜,便用手機開始掃碼點餐。
等待已經超過半小時,她沒耐心再等了。
這時,店門口的風鈴一陣叮咚作響,顯然是迎來了幾位新客人。
一陣微風拂了拂舒瑤的及肩長發,背後的座位傳來一陣凳子被移動的響動聲,那幾個剛來的年輕男生坐到了她身後那一桌。
舒瑤頓時覺得音樂聲被他們的聲音蓋住幾分。她蹙了蹙秀氣的眉,專心看起菜單。
後面那桌點單的動作倒是快,人剛坐下沒幾分鐘,服務員就端來了十多瓶啤酒。
“六兒,沒多久就大四了,你到底是打算繼續讀下去考研還是去找實習先工作啊?”
“還沒想好。我爸媽想讓我考公,但我覺得我對那個沒興趣。”
“不是吧你們。我們大三第二學期才剛開始,不是應該好好商量一下五一假期去哪裡玩嗎?”
“你就知道玩。要不是六兒被逼得緊,咱哥們兒幾個今天也不能來吃這頓飯給他解壓吧。讨論正事要緊。”
“好好。服了你們仨學霸,就我學渣行了吧?”
“你女朋友呢?她沒給你什麼意見?”
也許是因為最後說這句話的男生聲音格外好聽,低沉卻不沙啞,聲線朗潤,甚至還有點耳熟。聲控的舒瑤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被喚作六兒的男生回道:“她也想我考公,說是穩定。大帥比,你該不會想讓我從了我爸媽和我女朋友吧?”
“我可沒讓你從了。還是建議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做,隻是别忽略你爸媽和你女友的意見。再不濟,也得顧慮些他們的感受。想好了的話,得好好和他們說。”聲音很好聽的那男生給的建議很中肯,還不忘顧及到同學的親人和女友,聽着倒是透出一股與年齡不太相符的成熟感。
舒瑤無意識地歪了歪頭,内心有點意外。
她原本以為時下的小年輕們都是一些不管不顧悶頭傻沖的小毛孩兒呢,看來是她淺薄了。
畢竟她離開校園已經快七年,當年的意氣風發早已随着社會的曆練被藏在心靈深處的某個角落裡。對現在的大學生,她真的不怎麼了解。
此時,其中一個聲音有些粗啞的男生憤然說道:“大帥比,提到女朋友,你就别勸着六兒了。你說你這大學三年,頂着這麼帥的一張臉硬是單身,那麼多女生和你表白你都無動于衷,我真要懷疑你是gay了。”
那個聲音好聽的男生還未回嘴,倒是另一個男生說話了,“呸。老王你别胡說啊,你嫉妒沈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還不了解他啊?他明顯是對前女友念念不忘。”
六兒用肩撞了一下那個說錯話的男生,“行了啊。别哪壺不開提哪壺。沈哥别理他們,今晚咱們不醉不歸!”說着,四人舉起酒瓶“叮叮”地碰了幾下。
“都分手四年了還惦記呢。切,你也太癡情了,妥妥的戀愛腦。真對不起你這張臉和這身材。”
“哎?沈哥,你說假如有一天你突然又遇見她,她也恢複了單身,你會再追她嗎?”
“我……”姓沈的男生竟然在此刻猶豫起來,聲音中透出連自己都說不清的茫然,“我不知道。”
“什麼再不再的,當年的那個能算分手?那不明擺着是沈哥單戀人家嗎?”粗嗓子男生沒心沒肺地說了一句。
原本一桌還算熱鬧的氣氛頓時冷下來。
其中一個男生為了打破尴尬,先開口道:“老王你瞎說什麼呢。成天和女友厮混沒幾天回來住的人知道個屁。”
感覺到對方的臉色不對,粗嗓子男生立馬改口,“是我瞎說,我錯了還不行麼。管他分手還是單戀,算了算了。嗨!換話題。”
“對對對,不是在聊未來嗎?怎麼轉到情感上來了。太不符合咱今晚的氣質和豪情了。”
聲音很好聽的男生輕輕歎了口氣,聲音沉了幾分,“以後别提她了,都過去那麼多年了。”
六兒欠兮兮地問了一句:“真的不提?”
被喚“沈哥”的男生輕輕笑了聲,“滾。喝你的酒去。少管老子閑事。”
舒瑤漫不經心地點好菜下了單,将後面那桌的對話聽了個十足十。
一幫青春洋溢的大男生們沒壓低聲音,她坐得離他們最近,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内容那才叫奇怪。
八卦不請自來,她幹等着也是無聊,幹脆靜下心來專心聽他們說話,心裡的好奇也被徹底勾了起來。
究竟是什麼樣的帥哥那麼癡情,對前女友念念不忘了好幾年,一直單着都不肯接受新戀情?按這幾個小毛孩兒的年紀來推算,應該是少年時期就早戀了?
這有些打破舒瑤對男性心理學的認知。
她挺直身體擡起頭,稍微側過臉,想瞧一眼身後那桌被三個男生一緻認定的“癡情大帥比”到底長什麼樣,畢竟這種幾近絕迹的好青年着實不多了。
忽的,身後傳來一陣杯子翻倒的清脆聲響。
“沈哥你沒事吧?這杯子裡的水可燙着呢。”那三個男生沒想到他會手滑弄翻杯子,“早知道酒上來的時候就該讓服務員把這些免費熱水收走。”
“别念叨了。餐巾紙呢?趕緊擦擦。”
剛還被舒瑤認為思想有點成熟的那個男生,此刻的聲音裡透出慌亂,甚至還有些顫,“沒、我沒事。”
果然還是毛頭小子麼,聽那陣“乒鈴乓啷”的動靜,毛毛躁躁的。
舒瑤微微搖了搖頭,淺淺一笑,扭回頭去。
恰在此時,餐廳的邊門開了。一個穿着淺灰色風衣、中等身材的男人步履沉穩地走了進來,徑直走到了舒瑤那桌,“舒小姐,抱歉。路上堵車,我來晚了。”
舒瑤禮貌性地扯了下嘴角,“沒事,坐吧。我剛點好菜。”
男人叫趙明澤,長相和衣品都是中規中矩,29歲,海城本市人,目前在某大型外資咨詢機構就職。父親在市教育局工作,母親則是全職媽媽。論個人條件和家庭條件算是不錯的。
兩人之所以相親之後能有約會,也是兩人在工作方面有共同的話題點。
舒瑤本身對相親十分反感。那種以結婚為前提的刻意相遇讓她打從心底感到不舒服。所以平時有人給她介紹對象,她是能推的都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