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都是把衣領拉高,縮着脖子忍耐一下就上學去了。反正學校離家裡也就十分鐘不到的路程。再說他的确不太怕冷,不到十二月,他都覺察不出冷。
沈志鵬一心撲在工作上,像給不給兒子買圍巾這種小事他很少上心。
之前天氣還沒這麼冷,所以沈曜也根本想不起來要戴這個。
瞧着那深藍色的格子圍巾,沈曜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他将它取下來,随意在脖子裡繞了兩圈,覺得暖和不少。
看來一條圍巾頂半件毛衣這話不假。
沿街穿過一條人流熙攘的小路,來到熱氣騰騰的早點鋪子前,沈曜買了一盒牛奶和兩個肉包,邊走邊吃。臨到校門口,最後一口包子剛吃完,肩膀就被挂住了。
“嘿!早啊兄弟!”周思諾故意勒了他一下,作弄的意味明顯。
沈曜反手給了他一個腦崩兒。
“哎呦!”周思諾捂住腦袋,惱道:“不愧是親兄弟啊。下手真狠。”
“沒你損。”沈曜撩起嘴角笑了笑。和我鬥你還嫩點。
沈曜最近一直在想着方兒的和他爸鬥法,心情總是陰晴不定。再加上他有點起床氣,周思諾已經很久沒在大清早就看見他露出笑容了。
“嗯??今早心情不錯嘛。撿着錢啦?”周思諾從他這個笑容裡,嗅出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沈曜慵懶地朝前走,雖然步子不快,但勝在腿長,行走速度并沒被挂在自己肩上的人形挂件拖慢多少。“撿着也不給你。”
“不對勁兒。”周思諾側身仔細打量他,“今早你怎麼有點風騷啊。我看看~”說着,還掰過他的臉,裝模作樣地左右瞧了瞧,“看看這唇紅齒白的,多俏的臉,比小美眉的還俊。”
“滾蛋。說什麼蠢話呢。再說揍你。”沈曜瞪了他一眼。他最煩别人拿他的長相和女生比。
“行行。我可沒說你娘啊,你要是娘,那我們學校就沒真男人了。籃球打得好,幹架也厲害。”周思諾開始拍馬屁。
“馬屁就算是真的,天天拍也會累。”沈曜嗆他。
周思諾還是覺得他今早有些不同,再細瞧,終于發現端倪。
沈曜的臉色紅潤了點,背也比昨天挺拔了點。“咦?你戴了圍巾?”
沈曜嘴角的笑意未減,“才發現啊。我還以為你眼瞎。”
周思諾歎息:“原來是保暖工作做到位了啊。”
“嗯哼。”
周思諾:= =|||
聽這傲嬌勁兒,一看就知道是女生送給他的。
“說吧。這圍巾是哪個漂亮小妹妹送你的。能讓你這麼明目張膽地戴着上學?”周思諾好奇。
沈曜臉長得好看,身材也好,在學校和附近幾所中學都是排得上号的風雲人物。
前段時間他過生日那陣,送他各種帽子、圍巾、手套的女生不在少數。為了避免麻煩,他統統退了回去。
戴哪一條都會被傳閑話,他索性一概不收。
周思諾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對他非常了解,吊兒郎當地挂在他左肩,說:“肯定不是校内的。”
沈曜将書包取下,改了右邊單肩背着,以免膈疼他,“繼續猜。”
“市三中的那個漂亮妹妹?還是柏美中學的那個初三學姐?”
沈曜睨他,毫不留情地吐槽,“你還能再狹隘一點兒麼?”
周思諾“啧”了一聲。這語氣刺激到了他。他皺眉苦想,勢必猜對,不然都對不起“親兄弟”的封号。
腦中靈光一閃,周思諾不禁用力拍了他的肩一下,“我知道了!是上次到我們學校等你的那個漂亮姐姐!大你好幾歲的那個!”
沈曜驚訝,側過臉望着他,一副“這你都能猜到”的表情。
“哼哼。”周思諾得意的差點飛上天,單手捶了捶自己胸口,“别小看咱這多年的好兄弟。”
沈曜瞧他那欠勁兒,哂笑一聲,“你就這方面最在行。”
周思諾絲毫不受他的挑釁,隻顧着驚歎和八卦,“我天。真的啊。大你一兩歲的喜歡你也就算了,那個我記得大你六、七歲吧。她、她也喜歡你?”
“瞎說什麼。把你那黃色腦袋洗洗。”沈曜鄙視他,“她是我家教。”
“家教怎麼了?不就是兼職的家教麼。哎對了,她長得很正呐。有男朋友嗎?”
沈曜認真想了想,“算有吧。”
“算有是幾個意思?”
“暧昧期?”沈曜不太确定她和那個學長現在是什麼關系,隻能猜測。“那人好像會出國,他們都還在猶豫是否繼續發展下去。”
周思諾一副“你開什麼玩笑”的神情,“還帶猶豫的?要是真的很喜歡,根本就忍不住。能忍住的,那都是用腦子權衡過利弊的,算不得情真意切。當然,如果喜歡的不夠深,那也能忍住。我看就憑你這身材、這相貌,絕對能搶一搶。”
沈曜聽他越說越離譜,頭疼地又抽了他一下,“别胡說。沒影兒的事兒讓你說的和真的一樣。我沒那心思。”
“哦。那算了。你倆差的确實有點多。”周思諾熄火的倒是快,“你要是追她,難度還不小咧。”
這回輪到沈曜奇了,挑眉瞅他,“我怎麼不知道你這家夥一到動真格的時候慫的這麼快。”
周思諾嘿嘿笑,“我這不是考慮到現實問題麼。你如果真的喜歡上了她,我還是會有點同情你的。”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不過你要是真敢追,兄弟我絕對挺你,你也絕對有希望。至少目前看來,她還挺關心你的。”
周思諾伸手摸了摸那柔軟的圍巾,“多體貼的小姐姐,對你又好,還那麼漂亮。這簡直就是白月光級别的。換了我,我肯定得心動。”
也不知是哪個字眼兒戳中了沈曜,他覺得自己的心弦好像被微微撩撥了一下,心裡酥酥麻麻的,一時難以形容。
沈曜壓住那一絲心悸,好氣又好笑,“你這九拐十八彎的都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少廢話。趕緊走吧。快打鈴了。”
那個清晨的對話在少年人匆匆的腳步聲中草草結束。
可也是因為那場對話,在沈曜的心裡埋下一顆不知名的種子,懵懂晦澀、難以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