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趕到醫館的時候,老魏正在給魏飙包紮,看到她進來,魏飙似害怕的往後藏了藏。
老魏瞧見他的動作,眼角止不住的抽搐,慫蛋玩意兒,有膽受傷沒膽讓清丫頭知道。
裴清疾步走過去,看到了趴在病床上的魏飙。他的身上到處是細碎的口子,衣服劃的破破爛爛,背上有兩條已經翻出血肉的傷口,右手手臂刀口深可見骨,臉上沾滿血污,狼狽不堪。
似是為了證明自己沒事,裴清走過來的時候他掙動着要翻起身來――
“别動。”
裴清一把按住他,目光不偏不斜,盯着他的傷口,冷靜的檢查。
一室安靜。
“去哪了。”
猛不防的,裴清的聲音兀的響起,魏飙伏在那裡像猛虎一樣的身子一激。
“下,下山了。”魏飙支支吾吾。
裴清準備好縫合工具,“去裴家了?”
“不是!嘶――”
裴清用鑷子捏着針穿過了皮肉。
沒有用麻藥,疼才能記住教訓。
魏飙手下抓着枕頭,嘴裡哼哼唧唧的叫喚着。老魏沒眼看這一幕,關門退了出去。
守在門口的吳庸目露擔憂,“寨主沒事吧?”
老魏捋了捋胡子,“皮糙肉厚,他能有啥事。”
“啊――!”
說着便聽屋裡傳來一聲慘叫。
吳庸沖上去:“寨主喊的如此凄厲,定是傷的不輕,我等去看看……”
老魏一副“年輕人什麼都不懂”的表情,“這是打情罵俏。”
吳庸:“……”
屋裡正“打情罵俏”的二人,卻不是此番場景。
魏飙小心翼翼的觑着裴清。他是有心叫的慘,企圖引起她的關心,可小娘子目不斜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魏飙抿着唇摳被角,小娘子…是不是不喜愛他了?
後背和手臂上的傷口縫合完畢,裴清仔細的包上了消毒紗布。
魏飙當即坐起來,裴清也不阻止他。
“把衣裳換了。”
“哦……”魏飙慫的一批。
“裴清,我……”
“今天晚上到我那吧。”
魏飙:“!”
内心一萬隻羊駝奔騰而過,喜笑顔開:“真,真的嗎?”
裴清明豔一笑,矜貴動人:“真的。”
魏飙掉進溫柔窩。小娘子還是喜愛他的!
當晚,魏飙終于再次踏進了心心念念的房間。脖頸上挂着受傷的手臂,眼睛裡映出面前活色生香的一幕――
美人斜卧在榻上,一支手臂支着身子,隻着抹胸與單裙,外罩那件寬袖煙珑薄紗,□□半掩,香肩裸露,玲珑的曲線勾魂攝魄,三千青絲長垂,風情萬種。
魏飙直接看傻了眼,脫口而出:“清清……”
得來裴清一記白眼,狗男人,平時也不見他如此溫柔的喚她。
“過來。”
美人朱唇微翹,素白的指尖沖着他輕輕一勾,仿佛要奪了他的魂。
男人“嗤嗤”的喘着粗氣,胸膛劇烈起伏。
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更何況面前的還是他心愛的小娘子,男人鼻血都差點噴了出來,“嗷嗚”一叫就化身為狼,撲了過去――
裴清眼尾斜挑,掃過他五花大綁的傷口,微不可查的勾起唇角。
受死吧,死混球。
……
西山入口處。
常安趴在樹梢,關禮倚在樹幹,慶陽抱劍瞅着前方虎視眈眈。
“啧,這人還真能堅持,大晚上的也不怕被野狼叼了去。”關禮懶懶道。
山谷對面的人已經晃蕩了一天,晚上竟也沒有下山去。前去打探的兄弟帶回來消息――此人是來尋找未婚妻的。
這未婚妻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衆人聞言大氣都不敢出,魏飙渾身殺意濃烈,一拳幹翻了一棵陳年老樹,一動不動站了半晌,最終隻讓他們盯着,不知作何打算。
“張黑臉要是能動,那人還能在此晃蕩?早被他一鞭子抽下了皮。”常安螳螂彈腿,踢了踢發麻的腳,換了個姿勢。
“嘶――常安!你把土都抖在我頭上了!”關禮突然跳起來,那張曆來沉靜的臉上難得露出急躁。
常安趴在樹上抖着腿,鞋底的灰撲簌簌的掉,全部落在了關禮的頭上。
他低頭瞅一眼,嘿嘿一笑,十分欠揍的又抖了抖,“誰讓你在我腳底下擺造型。”
關禮很想不顧形象的竄上去給他一腳,可惜他爬不上去。
四大守衛中,張遼擅鞭,常安擅刀,慶陽擅劍,唯有關禮一人不會武功。
但關禮是他們之中書讀的最多的文化人,舞文弄墨兵書地理最有一套。家中曾也是書香門第,隻不過世道不公後來沒落了。他是最早跟着魏飙上山的,泱泱亂世,讀書人窮困潦倒最是被人看不起。
那日他狼狽不堪伏在地上,魏飙将一袋吃食放在他面前,手裡捧着他的征讨檄文,“先生不必囿于一時之困,天下四分五裂,征而合,合而生。先生無錯。”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這一句話卻叫他淚灑當場,終于有人懂他……自後他便心甘情願的跟着那個男人上了山。他相信大哥一定會在這亂世之中有一番作為。
直到那日擄了一個女人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