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聽到了有人進來的動靜,她怯怯的擡起頭來,在見到人後,又飛速的低了下去,腳下害怕的後退兩步。
裴清眨眨眼,想起剛才那般……被這個小姑娘看到了……不禁有些窘。
她清了清嗓子,上前兩步,将手上的夏瓜放到桌子上,輕輕推了過去,“吃飯了嗎?這個夏瓜很好吃,要不要嘗嘗?”
夏瓜也就是西瓜,之前她念叨着想吃,魏飙也不知從哪搞來了一筐,大冬天的尤為可貴,她給魏伯他們都分了些。
面前的少女未擡頭,隻眼睛呆呆的望着桌上紅瓤誘人的夏瓜,喉嚨微微滾動,似在吞咽口水。
裴清輕輕笑了一聲,未再說什麼,而是轉身從櫃子裡拿出兩套衣服,一套抱在自己懷裡,一套放在了少女身旁。
“如果想沐浴的話,屏風後邊還有一處淨房。”
裴清指了指她的身側,而後揮着手沖她笑了笑,揚起兩個可愛的小梨渦:“那我就先去沐浴啦。”
說罷便轉身進了身後的浴室。
崔秀蔓愣愣的看着桌上嶄新的綢緞棉衣,一旁的夏瓜散發出清香,這是她從來沒有聞過的味道,她看向方才女子走進去的那扇門,空洞的眼睛裡微微閃動。
……
今日忙碌了一天,所以裴清沐浴的時間有點長,幸好晚膳的時候魏飙幫她把頭上的草藥棍都摘了下來,否則她洗頭發就得洗大半天。
磨磨蹭蹭半個時辰終于洗漱完畢,她走出浴室,原本以為剛才的少女已經去睡了,哪知道一轉頭便瞧見她依舊站在剛才的地方,一動未動,甚至連桌上的夏瓜和衣服都沒有挪動位置。
裴清微愣,走上前去,瞧着少女膽怯的模樣,溫聲道:“怎麼了?不喜歡這些嗎?”
方才明明瞧見她吞口水了呀?
這次崔秀蔓沒有低着頭不說話,反而微微擡起了頭,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然後在裴清驚詫的目光中,慢慢牽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少女骨瘦如柴,根本感覺不到任何起伏,但裴清依舊為她的動作驚的瞪大了眼睛,這是……做什麼?
就在她想問問對方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的時候,少女卻突然放開了她的手,而後抱起桌上的衣服和夏瓜,小跑着回到了她住的耳房。
裴清眨眨眼睛,不解的回頭望過去,她沐浴那麼長時間一直等着她出來,就是為了讓她摸一下?
好奇怪的女孩子……
不過裴清也沒有功夫多想,義診了一天,身體疲累,她将自己甩到床上。
隻翻了個身的功夫,便已進入了夢鄉。
.
翌日,天氣晴朗。
一大早,裴清去營帳尋魏飙吃早膳,卻被告知主公在書房。
她又折去書房,推開門便看到案桌後手執狼毫正在奮筆疾書的男人。
裴清走進去,感受到裡面冰涼的溫度,明顯沒有燒地龍,她皺眉看着他:“你一夜未睡啊?”
魏飙擡頭看一眼皺着眉毛的小女人,将一封批示好的信封上蜜蠟,而後擡手壓低她的脖子,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無礙。”
他冰涼的指尖讓她脖子一顫。
魏飙收回手,繼續打開密信:“乖,去膳房吃飯。”
書房太冷,他并不打算讓她在此用早膳。
然而小女人卻未動,反而抿着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魏飙側過頭瞧她一眼,好笑道:“怎麼了?嘴撅那麼高做什麼?”
裴清卻突然轉身,“噌噌”拉過一旁的凳子,一屁股坐在他身邊,冷聲道:“我就在這吃。”
說着還把身上的大氅解了。
“……”魏飙額角突突的跳。
一把将她抱起來放到懷裡,拿起她“扔”掉的大氅嚴嚴實實籠到她身上。
吳庸走了進來,按着寨主的吩咐,點燃了地龍,又仔細擺了膳,這才喜滋滋的退下。
寨主在書房處理政務時,為了保持清醒,一般是禁止燃地龍的,可這寒冬臘月,時間久了身體如何吃得消?
他百般勸說都無果,得虧有阿清姑娘,将寨主一治一個準!吳庸覺得,他以後得跟着阿清姑娘混才是。
因燃了地龍,書房内不一會兒便熱了起來,他懷裡的溫度也漸漸上升。
裴清吃了幾口糕點,便向後仰靠在他的胸膛上,補眠似的眯起了眼睛。
魏飙低頭瞧一眼她貓一樣慵懶的模樣,笑了一聲,指腹輕輕蹭去她鼻尖的碎屑:“今日不去義診了?不怕老魏一會兒尋過來?”
懶懶散散靠在他懷裡偷懶可不像這小女人的作風。
女子緩緩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那模樣果真如波斯貓兒一樣,高貴又冷豔……
“不去了……”她紅唇輕啟,語調惑人。
“連家裡的狗我都診不好,還給人家義診什麼?”
魏飙:“……”
他想“弄”死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