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千湖與柴風一前一後跨進書院大門,前者大搖大擺,好不惬意。同學們見狀驚奇的說着:“快看快看,範千湖來了!”
方蔚白輕擡了一下眼,不屑的低笑一聲,繼續看書。
範千湖熱情的和大家打招呼,走過方蔚白身邊時,斜眼看了一下方蔚白案幾上的書卷,嗤笑一聲,随即開口:“呦,蔚白兄這就用功上了?我等真是慚愧啊!”
方蔚白未理。
見方蔚白未回應,範千湖有些懊惱,轉頭又想繼續刺激他:“你的小跟班今天怎麼沒來啊?”笑嘻嘻的模樣當真是氣人。
方蔚白依舊未理,甚至連頭都沒擡一下。好像與範千湖這類纨绔子弟扯上關系多丢臉面一樣。
範千湖連續吃了兩個閉門羹,悻悻然的杵在原地,剛想反駁,柴風推搡着範千湖坐回座位上。
範千湖坐回去後,眼睛還使勁剜着方蔚白。嘴裡低低嘟囔着什麼,“驕傲什麼啊?”随後左顧右盼,眼神望向門口,江流柒今天怎麼沒來呢?她不是最喜歡跟在方蔚白身邊嗎?
那日過後,柴風就打聽到了江流柒的真實身份,範千湖聽後“嘶”了一聲,沒想到這小女子竟是江家的女兒。
随後一起聽到的是她與方蔚白的婚約,少年臉上的失落一閃而過,随後哈哈大笑起來:“太好了,她與那方蔚白還甚是相配,一個心機狡詐,一個虛僞做作。”
柴風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範千湖:“千湖,你這麼開心?”
“兩個臭味相同的人成了一家,倒是解脫了别人,豈能不開心?走!騎馬去!”
“喂喂,這天說罷就陰上了……”柴風的聲音還飄在原地,身體早已被拖走。
範千湖還在躊躇着,先生已徐徐走了進來,寒暄一陣便開始講課。範千湖無心聽課,心煩意亂,斜眼看着右前方。
方蔚白倒是穩如泰山,範千湖冷哼一聲,随後清了清嗓子,好似不想認輸般也端起身子裝模作樣的讀起書來。
正認真着,忽然一個小石子打在了範千湖的腦袋上,少年“啊”了一聲,摸着腦袋轉頭看向小石子打來的方向。
江流柒在窗外探着半個腦袋,圓溜溜的眼睛睜得老大,正盯着範千湖,一根食指放在嘴邊對着範千湖“噓”,随即縮了下去。
這一聲叫喚驚動了講台前的先生,擡頭看着範千湖龇牙咧嘴的模樣,面露不愠,咳嗽了幾聲,點了點講台算是提醒。
同學們見怪不怪的嘻嘻笑着。
範千湖尴尬的解釋:“不小心撞到了頭,不小心,先生您繼續。”
方蔚白不屑的搖搖頭,目無斜視。學堂裡又恢複了先生的陳詞濫調和學生們的附和朗讀。
江流柒再次探出頭,和範千湖示意,指了指方蔚白,要他幫忙招呼方蔚白。
好麼,敢情剛才的小石子是誤打誤撞,原來他就是個傳話的,他範千湖憑什麼做這事?不幫!
範千湖白了她一眼,負氣般的扭過臉,用書卷遮住,當做沒看見。
一個小石子又打到了他的腦袋上,範千湖咬了咬牙,惡狠狠的轉頭瞪着江流柒,卻看見江流柒縮下身子,随後一個小瓷瓶緩緩舉起,嘴裡誇張的做着口型“寶物”。
範千湖被她那滑稽的模樣逗樂了,心想,算了,于是繼續用書遮擋,趴下身子,不情不願的小聲叫着方蔚白。
誰知這方蔚白好似聽見蚊子嘤嘤的聲音一樣厭煩,扭了扭身子也裝沒看見。範千湖氣壞了,咬牙說着:“你小跟班來了。”
方蔚白急忙回頭,再一轉頭,看見窗戶上探着頭的江流柒使勁揮手,方蔚白久未舒展的面容一下平熨開來,随即做着口型:“進來嗎?”
江流柒如小雞啄米一般使勁點着腦袋,指了指走來走去的先生。方蔚白看江流柒如看小孩子般寵溺,微微皺皺眉,随後點點頭,比劃了幾個手勢算是和江流柒會意。
範千湖看着兩人一來二去,眉眼傳情,腦袋裡騰騰的升起一股無名火。眼看着方蔚白要使些計策放江流柒進來,可不能讓他們得逞,範千湖腦門一熱,忽的站起身來,氣鼓鼓的不說話。
柴風歪頭仰視,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先生詫異開口:“範千湖,你又有何事?”
範千湖絞盡腦汁的吭哧着,柴風拿着書卷低頭提醒:“書卷,書卷。”
江流柒憋着氣再一次縮下了腦子,今天她當了一早晨的縮頭烏龜,當真是憋悶,可是又不能連累了方蔚白的名聲,隻能忍氣咽下,這個範千湖壞了她的好事,找機會一定要他加倍還回來!
範千湖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圓的說道:“先生方才講‘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意思是說君子做事,不分彼此,對天下人都同樣好。小人做事,卻有差别,他隻對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人好。對于這句話,我有不同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