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流柒和方蔚白早早來到書院,隔着過道并排而坐,學生們也三三兩兩的走了進來。
過了一會兒,範千湖和柴風也進來了,江流柒擡眸,看見範千湖目不斜視,面無表情,也不像平日裡一來就到處熱情的打招呼,徑直走到座位上坐下,好似沒看見她一樣。
江流柒也沒說話,當沒看見,繼續和方蔚白讨論書卷上的問題。範千湖坐在江流柒身後,看見前面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内心一陣翻江倒海,氣鼓鼓的把書卷擋在臉上,不想看見。
柴風低聲說:“和我一起騎馬去多好,非要來。”
範千湖斜眼睨了一眼,沒再作聲。
一個士家公子嬉笑的聲音響起:“千湖兄這臉是怎麼了?是不是被誰打了啊?”說罷轉眼瞅着江流柒。
江流柒的臉騰一下紅了。
範千湖不耐煩的開口:“關你什麼事?不小心撞到柱子了不行嗎?”
江流柒沒想到範千湖竟然沒借着這個機會把自己抖出來,有些意外。
士家公子接着說:“當然行了,就是不知道這柱子是軟是硬,别連帶着把腦子撞壞了才好。”
“滾滾滾,小爺我打你十個不成問題。”範千湖不容置疑的說。
士家公子也知道範千湖自幼習武,再加上嫉惡如仇的性格,定是惹不起的人物,于是悻悻走掉。
方蔚白看了一眼江流柒,後者輕輕搖搖頭,示意沒事。範千湖擡眸看着江流柒的背影,似是有話想說,但終是咽下。
先生講課的語調,依舊平平無奇沒有波瀾,範千湖心不在焉,一直看着江流柒的背影發呆。
柴風提醒他先生要走過來了,他也沒反應,他也不知為何近幾日自己竟這樣心煩意亂,做事毫無耐心。
“範千湖,我剛才講什麼了?”老先生敲了敲範千湖的案幾。
範千湖忽地晃過神來,恭敬起身,立在那裡不知說什麼好。
柴風小聲提醒,卻被老先生點名。柴風攤出一雙手,表示已盡力。
江流柒感受到背後的血雨腥風,也有些局促不安,她把書卷舉的略微高一些,用手指着先生方才講過的地方。
範千湖低頭掃了一眼,可是又不想得了她的恩情,帶着賭氣般的語氣說:“千湖慚愧,方才見了周公,還請先生責罰。”
先生捋了捋胡子,歎了口氣:“ 今日下學,把我講過的這卷書都背誦下來,明日提問。書院這十日的衛生由你負責。”
柴風抽扭着表情。
範千湖心平氣和的回應:“謝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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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學,衆人整理書卷準備離開。範千湖心有不甘,攔住方蔚白:“近幾日,我在府裡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蔚白兄文采卓然的聯名書信,不知是不是蔚白兄不熟悉路,用不用我代勞送到家父手中?”
江流柒大驚。那日為了羞辱範千湖,她随便想出來的一個計策,就是為了吓到範千湖,好讓他趕快回府不再為難她,其實根本沒有什麼聯名書信的事,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也太小氣了吧?
江流柒正想着如何應對,方蔚白疑問的開口:“什麼聯名書信?”
“做都做了,就用不着這麼虛僞了吧,我平生最厭惡背後搞這些文字遊戲平惹是非之人,君子何事放在明裡說,背地裡說三道四和小人有什麼區别?”
方蔚白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他雖不清楚事情原委,但大概意思聽懂了,範千湖是把他當成背後嚼人舌根的小人了。
他方蔚白雖說平日裡看不慣範千湖的行為,但這件事沒做過,他絕不可能認。“範千湖,你我雖不同謀,但我方蔚白為人,隻求光明磊落,問心無愧。”
“哦?”範千湖眉毛一挑,他是不喜歡方蔚白循規蹈矩的樣子,但此刻後者認真的樣子,他直覺這件事應該另有蹊跷,于是眼神轉向江流柒,玩味似的盯着她,沒有戳穿她,等着她的解釋。
江流柒左右為難,不想讓方蔚白知道自己胡編亂造的事,怕損了她在他心中的形象。可是範千湖是知道這件事的,他遲早會說出來的。
怎麼辦,沒時間管了,她脫口而出一句:“範千湖,你别污蔑蔚白哥哥了!他和你不是一類人。”
此話一出,正中了範千湖的猜想,這小女子着急了,果真瞎傳戰報,當他範千湖是傻子呢!
當日氣定神閑有模有樣說的時候,範千湖還信了,着實把他氣着了,今日,終于落他手裡了,看他怎麼整治她。
江流柒說完也不敢對視,拉着方蔚白想要離開這個地方。範千湖哪裡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于是慵懶開口:“那我便要去找先生問問清楚了。”沉穩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威脅。
方蔚白不服:“我們一起去。”
江流柒急忙攔住,伴着“哎呦”一聲叫喚。方蔚白關切詢問:“怎麼了小柒?”
隻見江流柒臉色發白,彎着腰捂住肚子,表情好像很痛苦。
範千湖絲毫未動,好整以暇的雙手抱住胳膊,表情微妙的看着江流柒。
“蔚白哥哥,我好像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肚子不太舒服,我們走吧!”
方蔚白答應,還不忘轉頭對範千湖說:“明日我們一起去找先生問個明白。”
江流柒“哎呦”叫的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