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片真誠,卻被人誤會,站起身就要離開,方蔚白沒有絲毫挽留,甚至是沒有任何反應。
範千湖剛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想着方蔚白現在的心情一定是黑暗至極,說出的話難聽是難聽了點,算了,不和他一樣了。但是,又确實氣憤。
範千湖轉過頭,又走回方蔚白身邊,盡量克制着自己心平氣和的說:“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但是我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這次就當你欠我一個道歉,當然你現在可以不說,以後随時可以彌補。我呢,還可以繼續幫你逃,怎麼樣?我們策劃一個大型逃脫......”
“滾。”還沒等範千湖說完他的計劃,方蔚白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範千湖沒聽清,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于是不解的問了句:“嗯......你說什麼?”
方蔚白提高了音調:“我說滾!”
一股怒火順勢沖上了範千湖的腦門,少年握緊拳頭:“方蔚白!你就當個廢物吧!”
大步離開,再未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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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江流柒的小院裡月光灑落,四下安靜,梅花盛然開放的季節,此刻在如墨漆黑的背景下,也看不出任何色彩,隻随着夜裡的輕風緩緩搖動。
江流柒趴在案幾上,眼睛不眨的盯着燭燈,看着火苗在空中燃燒,變幻出形态不一的模樣,許是這火苗太刺眼,少女眸子裡無聲地流淌出眼淚,低落在袖子上,暈染開朵朵梅花。
忽地窗戶上有一記聲響,接着是什麼小硬塊掉落地上的聲音,江流柒太入神,竟未察覺,不一會兒,窗戶上又一記響聲,江流柒警覺,立即坐直身體看向窗戶方向:“誰?”
門外沒有回應,江流柒起身走到門口,推開房門向外張望,梅花樹簌簌而動,黑暗中似一束巨大的火苗也在變幻出各種形态。
圍牆上傳來一聲口哨,接着範千湖嬉笑的聲音響起:“還沒吃飯吧?我帶了桂花糕和燒鵝,還有笑芙樓的糯米酒,要不要一起吃點?”
江流柒看着圍牆上的範千湖,手裡舉着用黃色油紙袋子包裝的食物,在向她不停擺動,江流柒久未散開的郁結忽地消散一些,嘴唇扯出一絲微笑:“每次都要爬圍牆嗎?”
少年撇嘴:“也沒人邀請我走正門啊!今天小爺我光爬圍牆了。”
江流柒看着範千湖還是那副嘻嘻哈哈,吵吵鬧鬧的樣子,熟悉的樣子仿佛一切都沒有變。也好,并不是全世界都要陪着她一起難過,平日裡看着不太着調的範千湖,今夜還能過來給她送吃的,還挺窩心的,于是破天荒的沒有趕他走:“那下來一起吃吧!”
獲得了主人的首肯,少年騰空而下,迅速利落,捧着吃食走到江流柒身邊。
少女臉上的愁思還未褪去,借着房間透出的燭火,範千湖看見江流柒的眼睛還泛着紅,眼淚流過的面頰已經凝結出幾道水痕。
“哭了?”範千湖輕聲問着。
江流柒故意笑了一聲:“這麼明顯嗎?”
範千湖使勁點了點頭:“就差把‘我很傷心’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好吧,确實......有點傷心了。”江流柒也不想隐藏了,索性大方的說了出來。
範千湖有些局促,真的不太擅長安慰别人,特别在别人傷心的時候,自己内心無所适從,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吃東西吧,把所有壞情緒都嚼碎了吃到肚子裡,人隻有吃飽了才會開心,所有的不快樂都是因為餓的。”
江流柒對于這個理論有些不太肯定,但看到他手裡拿的吃食,肚子還确實有些咕咕叫了,“你怎麼知道我愛吃桂花糕啊?”
範千湖記得那次江流柒去買桂花糕,卻被呂川打掉在地上的情形,于是理直氣壯的說道:“我是你肚子裡蛔蟲,我就是知道,害怕不?”
江流柒一把搶過吃食,坐在房門口的台階上,邊打開油紙邊說:“那我可太高興了,下回想吃什麼,用意念你就知道了,不用我跑腿,你就給我送來,怎麼樣?”
“你還挺會算計,我跑腿也是收費的啊,而且以我這伸手和身價,收費可是比别人貴。”
“說吧,這回又要多少錢?”江流柒幾隻手指捏起一塊桂花糕放在嘴裡,經曆了這幾次事,她和範千湖的關系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一見面就劍拔弩張,彼此讨厭了,雖然現在偶爾也吵吵鬧鬧,但确實也能像朋友一樣安靜說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