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溫娘子人呢?”
“奴婢是去接了溫娘子入宮,可那溫娘子早已在一柱香前離了東宮,現下怕是已出宮去了。”
寒林商卻是不信,“本将軍早在半個時辰前就派人守在了宮外,若溫娘子已出了宮,不會收不到半點風聲。”
荷花哪裡知道這寒林商做事這般果決,會連宮外都安排了人,當即有些慌了。
“這,奴婢不知,許是溫娘子半道上去了别處并未出得宮,也說不定呢?”
“你在說謊。”
“奴,奴婢…”
被寒林商一雙戾目緊盯着,荷花很快吓出了冷汗,一句話都說不出。
“寒将軍,何必為難一個小小宮娥,她也不過是聽從孤的命令行事。”
瞧着從内殿走出的崔榮,寒林商拱手,“太子殿下。”
“既是殿下下令,還請将溫娘子交出,她如今雖已是獨身,可若與殿下同住一室的消息傳出,到時殿下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儲君,可溫娘子卻是要聲名狼藉了。”
崔榮大步向前與寒林商相對而視,“不将她囚困于宮中護着,難道還指望寒将軍嗎?”
寒林商眯眼,“殿下何意?”
“廊石橋行刺一事的教訓,難道還不夠嗎?将軍既然無法護她周全,倒不如由孤看着,失了聲名總比沒了命要好。”
眼前的兩人還在對峙着,可荷花卻是看着身後空蕩蕩的院落心焦不已。
“失了聲名?殿下難道不知世人愚昧,若真如此,她在這世間又該如何立足。”說到這,寒林商又言,“也是,溫娘子現下已不在東宮,這話任是殿下如何說都不妨事。”
崔榮聞言卻是大驚,“溫娘子不在東宮?幾時的事?”
太子的面色讓寒林商意識到不對,“殿下不知?”
說着他看向了滿心忐忑的荷花,一下子明白問題出在這宮女的身上。
崔榮也看向荷花,“怎麼回事?”
這時,荷花才敢說實話,“殿下,溫娘子她,不見了…”
“!”
……
偷偷跑出東宮的溫樂言也沒想到在她跑出去沒多久,寒林商會進宮救她。
在靠着梧桐樹成功逃出院落後,溫樂言因認不得宮裡的路,隻得一邊躲避護衛,一邊往宮門的方向走。
可等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她還是沒能走出宮去。
無力的靠在宮牆上,溫樂言擺着袖子扇風,“好累,這皇宮的路怎麼這麼繞,好像怎麼走都走不出去,還偏偏每處都有護衛守着。”
說到這,溫樂言不巧的聽見前頭傳來陣陣腳步聲,偶爾還有長槍抵地的清脆。
清楚這是又碰上巡邏的護衛了,溫樂言隻好哀歎一聲繼續亦步亦趨的往前。
可哪知這回手剛碰到宮牆就摸到一銅扣,緊接着還沒等她用勁,那銅扣下的門就無聲打開了。
‘吱呀’一聲,還沒等溫樂言反應過來,她就一下子摔入了門内,消失在了甬路。
于是,等聽到聲響的護衛們趕來,看到的不過是空蕩蕩一片。
“奇怪,方才明明聽到這有動靜。”
“難不成是入了這宮殿?”為首的護衛走上前看着眼前的建築,沒等他來得及推門就被身後人制止了。
“哎,這可不能進,這裡可是純妃娘娘的秀和宮。”
“純妃娘娘?”
護衛倒是記得上回在中秋宮宴上那純妃娘娘頗為受寵的模樣,怎的住的宮殿卻這般蕭索,連匾額都布滿了灰塵無人打掃,瞧着不像寵妃住所,倒像是冷宮。
“别提了,這事可不是你我能夠過問的,快走吧。”
留下這句後,護衛們就匆匆忙忙離開了,隻留下宮門後滿頭霧水的溫樂言。
“怎麼回事,人怎麼都走了?”拍去掌心塵土,沒等溫樂言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到前方傳來一女子說話聲。
“原來是你啊,還真是巧。”
溫樂言聞言一擡頭就看見偌大的院中盡是玉一般潔白的桂花,而在這一樹樹銀桂深處,正伫立着一位華服美人。
美人立于花樹深處,着一身淺杏色,瞧着約莫三十來歲,一張如花面容略圓些,鳳眼微垂時也盡顯端莊大氣。
因性子懶散,純妃發髻上隻用了兩根随意折下的銀桂枝束着發,發尾輕掃時還能嗅見淡淡桂花香氣。
溫樂言入殿時的響動不輕,可即便如此,純妃依舊不為所動,隻是斜倚在木欄處任由半邊青絲垂落。
猶記得宮中規矩的溫樂言見此,也不去想這宮中為何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隻是福了福身行禮。
“民女溫樂言參見純妃娘娘。”
可回應她的隻是書籍被翻動的‘沙沙’聲。
見對面人沒有動靜,溫樂言大着膽子小心擡眸,卻正對上純妃清潤的目光。
“行禮時該雙目緊盯足尖,無人喚便不可起身,這規矩難道沒人教過你嗎?”
這話純妃嘴上說的嚴厲,可眼眸裡的笑意卻是讓溫樂言半點不怵,“民女此次是第二回入宮,若有不合規矩處,還請娘娘見諒。”
純妃見溫樂言說的俏皮,也不再繃着臉,當即笑了,“規矩不會的可以再教,隻是近日宮中并無宮宴,娘子怎會入宮?”
說起這事,溫樂言就想到了太子崔榮,卻也知若将此事告知旁人怕是對二人名聲有損,想了想還是瞞住了。
“不過是随同夫君入宮,一時間迷了路,這才誤入了此處。”
溫樂言之所以這般說,不過是認準了純妃常年居于宮中,必是不知宮外官員和離一事,這才信口胡謅了。
哪知下一秒就被純妃打了臉,“娘子不是與那崔解元和離了嗎?何來的另一位夫君?”
溫樂言無言,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起。
這時,純妃卻是注意到了溫樂言發上的那支碧玉梅花簪,當即面色一變。
“你這簪子從何而來?!”
純妃從前見過這碧玉梅花簪,可那時已是十多年前,她不知這簪子今日為何又到了溫樂言的頭上。
溫樂言被純妃的厲聲厲色一下子唬住了,“這簪子,是民女自小便有的…”
可純妃卻說,“不可能,這簪子的主人早于十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