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珏喃喃,“溫樂言……”
猜出寒林商此次必是為常勝一事而來,常夫人不再過多停留,趕忙從側門出了崔府。
至于崔明珏則是起身快步去了外院,可等他剛踏入長廊,就聽得側邊傳來一聲驚呼,幾步向前一瞧,正是偷聽的袁可嫣和熙春。
瞥見崔明珏暗沉的面色,袁可嫣吓得趕緊垂首,“相公,你怎的這會兒出來了,妾還想着進去瞧一瞧相公呢。”
說着說着,袁可嫣的嗓音越發低了下去,隻因面前崔明珏的面色已經難看到讓她害怕,“相公……”
她顫着手想扯一扯崔明珏的衣袂,卻抓了個空。
俯身湊近袁可嫣的耳側,嗅着她頸邊堪稱濃郁的香粉味,崔明珏低着嗓音幽幽的說,“我記得大夫說過,讓你這幾個月别用香粉,怎麼、是沒聽懂,還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熟悉的音色響在耳邊,以往袁可嫣對此本該覺着高興,可此刻她卻是面色煞白,連說話都帶了絲哭腔,“相公,妾不過是一時忘了,這是您與妾的骨肉,妾怎會不憐不愛……”
崔明珏低笑,撫着她鬓邊發絲溫聲細語,“既然憐他,愛他,那就好好待在自己院裡養胎,在沒生出來的這幾個月裡就别出院了。”
說完,崔明珏甩開掌心發絲,甩袖離去。渾然不理被他此舉吓到的袁可嫣,是如何的膽戰心驚,楚楚可憐。
望着崔明珏遠去,袁可嫣拭去淚珠,雙眼含怨,“相公今日是怎麼了,按照以往他從不會如此對我。”
始終垂着頭的熙春大着膽子提了一句,“主子,說到底也是您犯了老爺的忌諱。您明知老爺最恨不守規矩的人,來時那府中護衛已勸過您多次,您還是執迷不悟,也難怪老爺知道後那樣生氣了。”
話雖如此,可袁可嫣哪知道崔明珏會當真因為這事而惱了她,“不過就是闖了這東院,相公何必那樣動怒,還将我鎖在院中,也實在太不留情了。”
袁可嫣這一陣埋怨,熙春是不敢附和了,隻得趕緊攙着人回院,免得回頭崔明珏瞧了,就不隻是禁足北院這麼簡單了。
……
……
那一頭,待門房打開府門時,溫樂言幾人已經在府外等了半柱香了。
一出府,崔明珏先是習慣性看了眼溫樂言,瞧見她站在寒林商身側,不由得心下一沉,“多日不見,溫娘子此次回我崔府,竟是與寒将軍一同來的,倒是稀奇啊。”
崔明珏這話說的怪腔怪調的,倒是讓寒林商笑出了聲,“崔大人既與溫娘子和離了,她站在誰的身旁,也與崔大人無關吧。不過聽聞近日崔大人家中妾室似是懷有麟兒,如此本将軍就恭喜崔大人了。”
前幾日,崔明珏是請了大夫來為袁可嫣看胎,可得獲麟兒這事他也是才知道,這寒林商又是從哪兒聽來的。
寒林商的這通恭賀,崔明珏作為下官自得作揖回禮,道了句謝後才将話題轉到正題。
“近日寒将軍不是在為陛下調查柔妃一案嗎,怎麼,這會兒來我崔府有何事?”
寒林商沒跟他多周旋,帶着人就直接闖進了崔府,“崔大人也不必擔憂,不過是例行檢查罷了。此前本将軍收到風聲,稱崔大人在外帶回了一個人,那人與柔妃一案息息相關,這才想着來崔府好好探查一番,還望崔大人見諒。”
口上說着見諒,可寒林商手下的人卻是一點不客氣。待他一揮手,沒等崔明珏開口就闖進了院内,開始大肆搜查。
好在他們下手都懂規矩,該翻起的翻起,該挪動的挪動,倒也沒有弄亂崔府的布局,讓崔明珏這個員外郎在下人跟前丢了面。
崔明珏心知寒林商乃正一品,官職比他這從五品高多了,就算是來府探查也沒人會覺着不對。更何況這回還是以查案的由頭來府,就更讓人挑不出錯了。
瞧着将軍府的人即便将崔府正院翻了個底朝天,依舊懂得将一應物品歸于原樣,溫樂言心裡暗暗舒了口氣。
她到底曾為崔府主母,若因她的關系而讓崔明珏的顔面有損,那到時該難堪的就是她了。
眼瞅着侍衛們把前院翻了一通,還是什麼都沒找到,崔明珏冷了眸子笑的燦爛,“寒将軍,前院若是找不着,大可帶着人去後院,那地方大,若是能藏人,也該是那兒。”
見過自曝的,還沒見過像崔明珏這樣誠心邀請的。
寒林商看着這人,眉心微皺,片刻後松了眉眼,“既然是崔大人相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來人,去後院搜,給本将軍仔仔細細的搜,可别漏了哪塊地方讓崔大人失望了。”
對面的崔明珏淺笑着迎上這人的目光,隻一偏頭就看向了沉默不語的溫樂言,就這麼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那就去吧,正巧那地也有溫娘子從前的住所,如此也算是回顧往昔了。”
“是。”
侍衛們一聲應下後,邁着齊整的步子果斷去了後院。
而溫樂言卻是一擡眸,看清了崔明珏眼中的深沉,以及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