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固執又甯死不屈的溫樂言,順承帝眼中難得起了一絲殺意。
見此,崔明珏不再沉默,“陛下息怒,溫娘子情急之下一時口快,并非是這意思。”
順承帝冷哼,“朕看她這意思清楚明白的很,你既如此拒絕,可是看不上太子,當真是心高氣傲,眼高于頂。”
眼見着瞧不上太子這帽子就要扣到溫樂言頭上,寒林商思慮再三,隻得走險路,“陛下,溫娘子從未輕視過太子,不過是心有所屬罷了。”
“心有所屬?你指的是?”
話說到這兒,溫樂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寒林商開口打斷,“臣傾慕溫娘子,還請陛下賜婚。”
“寒平淵,你可知你自己在說什麼?”順承帝沒想到寒林商這麼大膽,自己前腳剛給太子指婚被拒,寒林商就敢出言求娶。
請求賜婚一事,寒林商也不想這麼快,可眼下他若不這麼做,溫樂言怕是就要被順承帝扣上幾通大罪,到時候他就算是當面将人娶了,也無濟于事了。
行至溫樂言身側,寒林商一斂眸就這般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水潤眸子裡的那抹擔憂和慌亂,頃刻間心一軟,禁不住輕握住她的手。
掌心相握時,溫樂言指尖微顫,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在歡聲鼓舞,那樣的熱烈,激昂,讓她想忽視都難。眼眶微熱間,她下意識一擡首卻看清了寒林商安慰自己時的口型,那是清清楚楚的四個字,‘笙笙别怕’。
說這話時明亮的燭影躍在他臉上,為其高束的烏發蒙上一層朦胧的暖意,同時也印照出其溫柔眼眸中暗藏的喜悅與柔情,可溫樂言見了卻隻覺滿心溫情盡數褪去,餘下的隻有一片寒涼。
‘笙笙’這兩個字,是她曾經為了騙他脫口而出的,可現在聽來卻無一絲喜意,屢屢冒出的唯有沉重、酸澀,和心底那股子深埋的歉疚。
溫樂言曾想過若她真是笙笙,那該有多好,到那時她必定會全無保留的愛着他,喚着他,等到來日成婚時,為他披上紅豔豔的蓋頭。而不是如現在這般,靠着謊言鑄就的城牆避一時災禍,卻忘了城裡還有一個寒林商。
垂首沉默時,溫樂言藏不住的淚一點點浸透了衣衫,可這些寒林商都沒瞧見,因為此刻的他隻滿心歡喜的想着有朝一日能娶溫樂言為妻。
沒注意到身側女子低迷的情緒,寒林商轉頭作揖道,“臣懇請陛下賜婚。”
瞧着溫樂言不似開懷的面容,順承帝意外好了情緒,“平淵,為你二人賜婚倒也不是朕不允,可你為何不問問溫娘子,可願與你結為連理?”
寒林商一側頭,卻看到溫樂言避開的濕潤目光,這一刻寒林商心頭的那一腔熱血似乎一下子冷了,“溫娘子......”
溫樂言避過寒林商沉重的目光,強壓下心底的苦澀和滿鼻子哭腔,隻說了句,“陛下,民女不願......”
......
寒林商的這遭求娶終究是沒成,可他不怨溫樂言的那句話,隻怪自己說的突然,沒有想過溫娘子是如何想的,又可否願意。
因這事,順承帝意外的沒再為難溫樂言,而是眼看着那頂軟轎一點點化作黑夜中的暗光,最後消失不見。
盯着那逐漸昏暗的轎頂,順承帝還是說了句:“托人看着她,看看之後都是誰與她聯系。”
身側得了令的劉公公點頭應是。
回了院後。溫樂言一下轎就迎來了滿目擔憂的沁竹和李婆婆。
瞧着溫樂言微紅的眼眶,沁竹蹙眉,“娘子可是哭了?是不是宮裡有人欺負你?”
溫樂言搖搖頭拭幹了淚,強顔歡笑着回,“沒事,不過是路上被風沙迷了眼,過一陣子就好。”
沁竹哪瞧不出溫樂言眼中的苦澀,歎道:“娘子慣是如此,心裡有苦總是瞞着,從不與我們說。”
沁竹話落,巷子口外就突兀的響起了一陣馬蹄聲,待那馬蹄聲落下,溫樂言到底壓不住心底的喜悅,轉身道,“将軍...”
可等她轉過頭來時看到的,卻是騎着馬的崔明珏。看他額角沁出的汗,可見這遭來的有多急。
眼睜睜看着那雙眼眸中的期盼一點點消弭,崔明珏的手掌因太過用力沒幾下就被缰繩磨出了道道紅印,面上卻還是擺的風輕雲淡,“怎麼,看來的不是那寒林商,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