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賀喜格并未發現溫樂言有何不對勁,畢竟偏房離主屋雖近,卻也多少隔了些距離。
直到片刻後,她忽地聽見主屋傳來幾聲痛呼,慌忙去看時才瞧見榻上的溫樂言已是面色煞白,渾身顫抖,一雙泛白的薄唇更是被她狠狠咬出血來。
此刻,鮮紅的血色印在溫樂言慘白的面上,于月下一瞧,好似隻虛弱的豔鬼。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賀喜格驚慌地喚着人,卻并未得到溫樂言的回應,顯然痛極的她已經陷入昏迷。
可即便如此,每當痛到極點,溫樂言還是忍不住發出幾聲痛呼。
因實在查探不到傷勢,任由賀喜格急得團團轉,也無濟于事。
因此,等寒林商回到小院一瞧,溫樂言的額發已經被汗水打濕黏在面上,看着既脆弱又可憐。
“發生什麼事了,樂言?”
見寒林商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賀喜格急忙解釋,“也不知道怎麼了,小姐夜裡就突然這般劇痛難當,可偏偏又瞧不出傷處在哪,真真是急死人了。”
緊抱住溫樂言因為疼痛而不住發顫的身軀,寒林商卻是一下就猜出問題的關鍵,“是連心結,一定是崔明珏那出了什麼事,這才連累了她。”
“連心結?”
這東西賀喜格倒是知道,可它明明在南宛已經失傳了,卻不知為何會到了溫樂言體内。
“連心結…兩心相連者,必将生死同歸,若一人出事,另一人也不能免俗。”
想到這一點,寒林商對崔明珏就恨得兩眼發紅,“眼下必須盡快醫治,你先去打聽清楚今夜崔明珏到底出了什麼事,如此我們才可對症下藥。
至于我則先帶着樂言去府衙找大夫,到時兩邊一同治傷,興許會好得快些。”
“好,我這就去。”
颔首應了一聲後,賀喜格沒敢耽擱,立即出了小院往崔府趕去。
“娘親……疼,好疼……”
“樂言,有我在,我會一直陪着你。”
聽着耳邊溫樂言滿是哭腔的痛苦呢喃,寒林商心疼的不斷給她輸入内力,腳下亦是運功奔去府衙,心中隻祈求着時間能過得慢些,再慢些。
然而,讓寒林商失望的是,對于溫樂言的‘病症’,府衙的大夫也是無能為力。
“怎麼會無能為力呢,看她一直側着身子就知傷定是在後背,多少吃幾副藥,興許能有所好轉。”
大夫苦着臉回,“寒将軍,老夫知你憂心這姑娘的傷勢,可這沒有患處不知深淺,老夫實在是不敢用藥。萬一有哪處用得不對,可就害了一條人命啊。”
攥緊拳頭,看着榻上滿臉痛苦的溫樂言,寒林商終是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擰眉緻歉:“既如此…是寒某唐突了,告辭。”
“……”
看着寒林商就這般抱着人離開實在可憐,心有不忍的老大夫想想,還是開口道,“老夫雖非京城人氏,從前卻也聽說過一事,宮裡的純妃娘娘似乎與南宛有些關系,将軍若是能找到門路進宮,或許還能尋得一線生機。”
“純妃?”寒林商驚訝轉身,“好,我會去瞧瞧的,多謝大夫告知。”
仰頭望着寒林商抱着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下,一直沒來得及吭聲的王瓊光歎道,“沒成想這寒将軍倒也是位有情人。”
大夫卻是搖頭,“有情又如何,老天若是不長眼,再濃的情也終有生死兩相隔的時候。
那姑娘的命就算這回能勉強保住,也注定活不了多久了,一副枯敗的身子,再救又能救到幾時呢,不過是平白延長痛苦罷了。”
說完又是一歎。
……
另一頭,絲毫不知大夫那句感慨的寒林商,還在奮力找尋着法子救溫樂言一命。
好在興許是崔府的救治有了成效,先前還氣息奄奄的溫樂言,此刻已開始有了說話的力氣。
隻是因傷勢太重,她說話時總是斷斷續續的。
“尋純妃娘娘?可用、金雀钗……”
“金雀钗?”
聽着溫樂言的話,寒林商自然想到了金蒲蘭曾給的那支發钗。
至于這钗是否有用他沒去想,隻想着既是眼下唯一能救溫樂言的機會,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于是,在快步回院取了金雀钗後,寒林商又帶着人頂着月色趕往皇宮。
牢牢抱住溫樂言,一路上寒林商皆将人裹了個嚴實,“可還覺得冷?若是還冷,我回去再帶幾件外衫來。”
被悶得面頰泛紅的溫樂言心感無奈,蒼白的面上也難得帶了幾分笑,可說出口的話卻還是那麼虛弱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