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溫杳身上,溫杳自顧自地拉張凳子坐下,看着面前各人緊張的神色,漠然道:“也沒有必要那麼着急吧?晚言與在座的各位也沒有那麼熟。”
傅一山用力挪到前面,對溫杳說:“孩子,昨晚發生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和你阿姨一時間很混亂,所以才沒有及時發現晚言生病的事情,是我們不對,多虧有你了。”
溫杳扯起禮節性微笑:“叔叔說的是哪裡話,這些年來,晚言多虧了你們照顧了才是。你們這些年裡在晚言的身上也花費了不少錢,不如給我報個數吧,我到時候讓人一起還給你們,晚言以後,就不用勞煩你們照顧了。”
此話一出,衆人神色各異,姜麗青更是焦急地抓住溫杳的手:“杳杳,我是将晚言當做親生女兒來對待的,這次是我們沒有好好照顧好她讓她生病了,以後我們會加倍對她好,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的。”
對于姜麗青滿眼真摯的承諾,溫杳沒有絲毫動容,抽回自己的手,說:“阿姨,在傅家晚言是不會感到受委屈的,因為她很清楚自己就是一個外人,并沒有把那裡當做是自己的家,也将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收起來,沒有情緒也就不會有委屈。她感激你的收留,不願你為難,所以不敢與傅思思交惡,對傅思思的要求不敢拒絕。一個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可愛侄女,一個是收留幾年的外人而已,心中的天平偏向那邊,任誰看一眼都能清楚。”
姜麗青連連搖頭:“不是這樣的……”
溫杳站了起來,一邊踱步一邊說話:“我就不一樣了,我心中的天平,永遠偏向晚言那一邊。如果有一天,我發現傅思思在給晚言找不痛快,那我就會毫不猶豫地甩傅思思一巴掌,然後讓她滾,就像現在這樣。”
清脆的一聲巴掌聲,傅思思被打得摔倒在地,臉上頓時印上一個鮮紅的五指印。
溫杳眼中帶着冰冷的寒意,指着門口說:“滾出這個病房。”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人猝不及防,張子軒嘴巴驚成了O狀,他推了推陸之洲,小聲道:“咋回事?”
陸之洲看了眼一身戾氣的溫杳,仿佛明白了什麼,收起往日裡的漫不經心,安靜地站到了溫杳身邊。
張子軒又去看傅羿,傅羿也沒有說話,隻是轉身去看洛晚言,替她掖好被角。
張子軒摸摸鼻子,挪到陸之洲身旁的位置。
傅思思捂着被打的半張臉,疼得眼淚直流了出來,指着溫杳質問:“你憑什麼打我?”
“你不清楚的話,我把另外半張臉也打了吧,讓你再清醒一下。”溫杳眼裡沒有任何溫度,揚起手掌就要往前。
傅思思吓得忙往姜麗青身後躲。
溫杳看着站在她面前不動的姜麗青,放下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你們傅家人可真是團結,昨天才被人置于死地,今天又在這裡袒護起來了。”
姜麗青面上閃過一絲悲痛:“大人造的孽,不能怪罪到孩子身上。暴力并不能解決問題,而且打人你的手不也疼嗎?”
“那我不打便是了。”溫杳回到了自己的原本的凳子上,看向姜麗青和傅一山,“叔叔阿姨看來昨晚是沒怎麼睡好,今天的思緒還有些混亂。那我就來幫你們串聯一下故事,你們看是否有參考價值。”
傅一山看了一眼病房裡的其他三個不知情的男生,對溫杳說:“不用了,我都知道。”
先讓傅思思對他們說要去南市玩,将他們一家引到南市,再将他們的車改裝,讓他們葬身在汽車的爆炸中,查無痕迹。連自己的親生女兒的命都能搭進來,傅一山對自己這個弟弟的狠心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原以為他隻是一個愛留戀花叢的花蝴蝶,誰知道竟是一條蟄伏多年的毒蛇。
“叔叔你還是知道全面一點好。”溫杳不介意将傅家兩兄弟的臉皮撕得更破些,把洛晚言的診斷報告遞給傅一山,“昨天我和晚言吃了一樣的東西,一起回的酒店,我什麼事也沒有,晚言卻被診斷說注射了未經認證過的迷情藥,是劣質品,會讓人渾身無力,副作用是後續高燒不斷。我查了酒店監控,昨晚隻有傅思思一人進了晚言的房間。我在想,要是昨晚那三個人沒有被抓住,今天是花飾節開幕的第一天,晚言說太累了沒力氣去,傅思思自己留下來陪她,撒嬌讓你們趁早去幫她買最好看的花飾,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坐上那輛車了呢?”
上一世,洛晚言之所以沒有一起葬身在那場爆炸中,是因為要用她來保住傅思思吧。
病房裡一時靜得可怖,姜麗青顫聲問向傅思思:“讓晚言昏過去的藥,是你注射的嗎?”
傅思思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卻又不斷否認:“不不……不是我……”
溫杳一直竭力壓制下去的怒意此刻騰起,她走過去揪住傅思思的衣領,一把将摔她到門邊,掐着她的脖子問她:“注射時間就是在半夜,不是你還能是誰?”
“溫杳你冷靜一點。”見傅思思快喘不過氣來了,傅一山和姜麗青連忙拉開兩人,避免釀成慘禍。
“你讓我怎麼冷靜!醫生說但凡劑量再多一點點,她就休克緻死了。”溫杳雙眼通紅,甩開傅一山,看着躲在姜麗青背後瑟瑟發抖的傅思思,不由冷笑,“也是,誰會在乎她的死活呢?她無依無靠,還得是靠你們傅家的施舍,她才有一處安身之所。”
溫杳仰着頭,擡手抹掉眼角的淚水,眼底恢複一片冰冷。一步一步向傅思思走去,傅一山沒有再來拉住她,姜麗青眼角帶淚地看着她:“杳杳,有話好好說,别沖動做了傻事。”
溫杳站在傅思思面前,傅思思不敢看她,溫杳便将她的腦袋擰過來對着自己,直視着她的眼睛:“别人的命在你眼裡,就是一個可以随意踩在腳下的墊腳石嗎?四年前,溫泠語出車禍生死不明,你在大賽上奪冠風光無限,你站在領獎台上的時候就沒有一絲愧疚不安嗎?如今你要踩着你伯父一家人的命成為傅家最尊貴的千金小姐,你以後晚上睡得着嗎?”
傅思思的下唇咬出了血,她閉上眼,不想與溫杳對視:“我聽不懂你再說什麼。”
“以後我會讓你懂的。”溫杳放開了她,“你做事有恃無恐,不過是因為背後有傅家這座大山靠着,等這座大山崩成一堆沙,我看你還怎麼橫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