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卿雲完全沒注意到屏風後面那個人,氣憤中夾雜着三分懇求,道:“受這麼重的傷還往外跑,一個兩個,也不知道攔着點,真不知道,要你們有什麼用!還有殿下,殿下就不能惜命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就算殿下不為自己考慮,也應該為林老将軍考慮一下吧,殿下一定要在老将軍的心頭刺上一刀麼?做什麼都不管不顧,王妃也不頂用.....算了,她也管不了你,那就換個人,殿下不是還沒娶到那個人嗎?在這之前好好愛惜一下自己,可好?”
話落,孟殷一個步子不穩撞到了桌角,“王妃在那......”
任何一個女子聽到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一個喜歡的人,心情應該都不會好。
褚卿雲倒吸一口涼氣,僵硬地轉過頭,魏南淇唇角露了幾分笑意,繞過屏風,看着三人,“原來殿下有喜歡的人。”
蕭衍舟不語,隻是擡頭凝視着她。
褚卿雲拿着藥瓶的手一頓,倉皇地擡頭,磕巴道:“王,王妃......”
“無事,”魏南淇擺了擺手,“放心好了,時機一到,自然就離開了。”
說完,她又雙臂環胸,睨着蕭衍舟,“褚醫師說得對啊,你怎麼回事,受了傷就好好養着,帶着傷亂跑不是讓人擔心嗎。再者說,這麼大的口子,你不疼嗎?”
孟殷,褚卿雲連連點頭。
魏南淇無奈道:“這以後肯定是會留疤的,留疤多醜啊,保不準那位小娘子就不喜歡傷疤,到時候你就後悔去吧。”
蕭衍舟胸膛微微起伏着,魏南淇示意褚卿雲繼續包紮,“真是讓人不省心,多大的人了。”
“......”
褚卿雲緩緩回神,驚覺魏南淇怎麼敢用這個語氣和蕭衍舟這麼說話。他方才敢那麼兇,完全是因為被怒火沖昏頭腦。
那可是堵上了半條命的!
魏南淇一臉人畜無害,眨了眨眼,“怎麼了,需要我幫忙嗎?”
褚卿雲小心翼翼的觑着蕭衍舟的臉色,“要不,王妃,麻煩,那個,煎藥。”
魏南淇道:“可以,這個我會。”
褚卿雲指了藥箱,道:“那個是藥材,二煎藥。”
魏南淇道了一聲好後,轉身離開。
在門關上後,蕭衍舟道:“沒有下次。”
褚卿雲點了點頭,大概是想到了什麼,然後眼珠子不由就瞪大了。
還是不要妄加猜測,回頭問問錦安,他知道的多。
夜深後,雨更加大了起來。
魏南淇瞧着藥熬的差不多,便端着進屋了,“人都走了?”
蕭衍舟靠在榻上,擱下手裡的折子,淡聲道:“走了。”
不知怎麼地,魏南淇低頭看了他一會兒,歎道:“還是乖乖躺在床養傷吧。”
說着,把藥碗遞給他。
蕭衍舟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短暫的沉默過後,魏南淇問道:“太子殿下有孩子嗎?”
蕭衍舟道:“太子妃曾誕下一子,早夭。”
魏南淇道:“其他嫔妃呢?”
蕭衍舟道:“東宮隻有她。但有傳言,太子殿下在外面養了孩子。”
魏南淇暗自琢磨了一下,“也不是個傻的。”
隻是這事越想越離譜,他已經把人脅迫到這種地步了嗎?堂堂太子殿下,居然在外面偷偷養孩子!
蕭衍舟搖了搖頭。
魏南淇坐到床沿,不解道:“什麼意思?”
蕭衍舟道:“京中形勢緊張,要留心。”
魏南淇道:“那是誰傷的你?”
蕭衍舟道:“不知,還在查。”
魏南淇揉了揉腦袋,對這些事仍是捋不清頭緒。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沒什麼大不了的。
蕭衍舟收縮了一下指尖,道:“季修源讓你來的?”
“老師,”魏南淇微微直起身,避開他的視線,似笑非笑,“确實和老師有點關系,臨終前,他讓我務必回來一趟。”
“找你。”
話音細微,蕭衍舟看着她。
魏南淇無奈道:“但是我沒懂老師的意思。”
屋内一時安靜,蕭衍舟忽而反問了句:“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魏南淇睜大眼睛看他,片刻,嘴角上揚,帶出幾分笑意,點頭。
蕭衍舟道:“發生了什麼?”
魏南淇擡手遮着嘴角,“你猜。”
“我猜不到。”蕭衍舟眼神倏然一沉。
“我想,”魏南淇微微仰頭,思索了一下,“應該,大概,不會牽連到你。”
蕭衍舟望着她,那人眼皮跳了跳,纖長的睫毛落下來,看上去有些迷茫。
蕭衍舟緩緩閉上了眼,不在讨論這個話題,淡聲道:“你要保護魏家,就勢必會卷入皇權之争。”
古往今來,皇權之争都是爾虞我詐、弱肉強食。
被說中了心事,魏南淇低下頭,“好好養傷吧,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燈火下,蕭衍舟動作微頓,“你不信我?”
來之前,她疑心,現在也是,魏南淇給他續了盞茶,道:“同窗七載,你可是我的好師弟!我當然相信你。”
蕭衍舟輕笑一聲,語氣莫測道:“師弟,我可算不上你的師弟。”
魏南淇微微皺眉,掰扯道:“至少同出一門。”
蕭衍舟道:“同門,季修源可不喜歡我。”
魏南淇聞言,沉吟片刻,真有些好奇,問道:“怎麼回事?”
蕭衍舟看着她,“回去吧。”聲音透着些的喑啞和克制。
魏南淇一臉懵,見他不願多說,隻得稀裡糊塗地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