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定王府,四周靜谧無聲,孟殷推開門,看着地上的血迹和屍體,心中一驚。
蕭衍舟正拿着一把刀架在黑衣人頸側,擦出一條血痕,“晉王的人。”
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人渾身戰栗。
黑衣人面色蒼白如紙,嘴唇不斷地顫抖,沒有尖叫出來,已是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 “你是,怎麼知道的?”
蕭衍舟眼裡的陰霾愈發濃郁,“從徐州一路跟過來?”
黑衣人表情越來越扭曲,回想起剛才那一幕,直接癱在地上。
眼前人像是一直蓄勢待發的猛獸,瞬間奪人性命。
瘋子,絕對是個瘋子!
片刻後,蕭衍舟接過帕子,不緊不慢地擦拭着手中的血迹,“清理幹淨。”
孟殷咽了口唾沫,上前一步,躬身道:“主子,人,跟丢了......”
蕭衍舟腳步頓住,擡眼望着他。
孟殷感受到頭頂的視線,脊背生出一層冷汗。
錦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擱下手中屍體,道:“應該是去了聞大人府上。”
......
不知被誰說了壞話,魏南淇偏頭打了個噴嚏,“辛苦您通報一聲,我找聞大人。”
門房道:“姑娘可是姓魏?”
魏南淇點了一下頭。
門房會心一笑,說道:“大人已經囑咐過了,姑......王妃您裡面請。”
王妃?
魏南淇一愣,随即反應過來。
門房把人領到正廳,小厮一陣忙碌,上完茶水,又端了點心,“大人這會兒在書房抄書,小的已經差人去叫了。”
茶氣中滲着一股淡淡的蘭香,魏南淇應了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後,望着牆上的字畫,不禁感歎,許久未見過師兄,可在青岚書院一起讀書習字的情景卻記憶猶新。
“竟過去這麼久了。”魏南淇低頭笑出了聲。
大約一盅茶工夫,聞承之大步流星地走進正廳,溫聲道:“師妹。”
魏南淇堪堪回神,反應了一下,一頭撲進他懷裡。
聞承之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歎道:“都多大了,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
魏南淇抽身,委屈道:“師兄嫌棄我了?”
“可能嗎。”聞承之道。
魏南淇撇了撇嘴,“聞大人日理萬機,可是讓我等了好半天。”
“又拿我打趣,”聞承之走到她身前,眼裡盡是藏不住笑意,“多年未見,是不是長高了?”
“當然,”魏南淇摸了摸鼻子,“這些年,我可是一直挂念着師兄,遠在徐州我就聽聞京城出了一位舉世無雙的世家子弟,姓聞。”
聞承之淡淡一笑,“好了,别再調侃師兄了,快說說,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魏南淇道:“我哪有什麼正事,無非就是遊山玩水,到處逛逛。”
聞承之歎道:“我還不了解你,若真是這樣,那就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才不讓人省心呢,五年,五年,你連封書信都沒寄給為兄,前一陣子,譚老先生寫信說,你在書院建的那個水車出了點問題,想把你叫回來修理一下,結果根本找不見你人。”
“那個水車我知道,已經修好了。”魏南淇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我不是聞府住過一段日子嗎?而且我每年都給師兄寄土特産,師兄不也都收下了?”
聞承之氣道:“沒寫信!”
魏南淇哄道:“好好好,下次一定。”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聞承之頓了頓,思緒一轉,“那火藥......還是少研究的好,太危險了。”
魏南淇抿了口茶,寬慰道:“我這不是健全的出現在師兄眼前了?”
“可你的耳朵,算了,明知道你不聽,卻還忍不住唠叨。”聞承之目光動容,須臾又問道:“那你和殿下相處的如何?”
魏南淇認真思索了一下,“還是老樣子。”
聞承之松了口氣,“那就行。”
“嗯?其實,我覺得他有點怪,”魏南淇斟酌着用詞,“他好像,沒之前那麼讨厭我了。”
聞承之搖了搖頭,心道:“他何時讨厭過你。”
說着,魏南淇面露慚愧,“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他母親留給他的遺物打碎了。”
聞承之猶豫了一下,道:“那骨簪,我問過殿下,殿下說不重要。”
不重要嗎?魏南淇不信,道:“我還沒敢和他提這件事。”
聞承之試着開口,“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這個事,殿下肯定原諒你了,不然也不會......犯禁。”
魏南淇皺眉道:“他犯了什麼禁?”
聞承之震驚到無以複加,“他沒和你說,觀雨亭的事?”
魏南淇張了張嘴,“他該說什麼?”
莫不是幹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思慮再三,聞承之幹咳一聲,道:“沒什麼,你親自去問吧。”
這種事,實在輪不着他來說。
魏南淇哦了一聲,打算日後再深挖。
兩人聊了許久,不覺間,天色暗了下來。
聞承之見她一如往前,也就安心了,“師妹,有件事,我還是要和你說一下。”
魏南淇心領神會,道:“可是蕭羨和太子?”
“對,”聞承之躊躇許久,“今聖上在行宮養病,文武百官皆被拒之門外,就連太子殿下也難見一面,現唯有内班高品張善侍奉左右。眼下朝廷諸多猜疑,局勢瞬息萬變,太子根基不穩,又逢多事之秋,危如累卵。”
魏南淇知曉他的意思,定王手握重兵,雄踞一方,若是有心,東宮很可能會易主。
“一朝天子一朝臣,定王身上有軍功,而太子久居大内......”說到這,聞承之歎了口氣,“朝廷确實對此次定王班師回朝有諸多不滿,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難保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魏南淇道:“太子殿下毫無動作?”
定王府晚上來拜谒的人,可像是走馬燈一樣,一撥接一撥。
聞承之噎了一下,道:“今日本該去翰林院,結果殿下忽感頭痛,推了。”
“嗯......”魏南淇無奈笑了一下,“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吧。”
說到這裡,小厮在門外敲了兩下房門,“大人,定王府派人過來了。”
魏南淇望着窗外的夜色,道:“該回去了。”
......
出了聞府,魏南淇看着錦安,“怎麼了?”
錦安道:“武安侯府潛入刺客,刺傷了侯爺。”
靜了幾息,魏南淇微微皺眉,“然後呢?”
錦安道:“侯爺說,刺客隻翻了你那晚住過的屋子。”
一陣沉默,魏南淇道:“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