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淇笑了一下,拂袖起身,望着蕭雀背影,嘀咕道:“平川公主……”
雖然人瘋了點,可她說得每句話都耐人尋味。
張善解釋道:“王妃有所不知,這平川公主八歲的時候意外落水,咱家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沉下去了,後來太醫們整整救治了五天,什麼稀世珍貴的藥材都灌下去了,可這人就是不醒,皇後娘娘心中悲痛,徹夜不眠的守在菩薩身邊為公主祈福。好在皇天不負有心,公主殿下終于第六日醒了……”
兩人邊走邊說,魏南淇咳了幾聲,“後來呢?”
張善道:“想來王妃已經發現了,雖說是撿回來一條命,但人也烙下病根,殿下的脾氣變得喜怒無常,偶爾還會亂摔東西,打罵下人。”
人很瘋癫。
不等魏南淇再問什麼,魏南歆便把人領進屋子,叮囑道:“先沐浴,别着涼了。”
半個時辰後。
椒房殿内,九龍香爐吐着袅袅清香,簾帳後,王皇後端坐上座,閉目養神。
張善壓着步子走進殿内,“娘娘,人已經帶到了。”
魏南淇很有分寸地例行宮廷禮節,卻忘了該說什麼,“……參見皇後。”
王皇後見此一幕,忍俊不禁,良久,柔聲道:“起身吧。”
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魏南淇偷偷瞥了一眼坐上的人,正巧與之對視,王皇後笑了一下,道:“方才的事,本宮聽說了,南淇,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魏南淇眉間一跳,又擡頭看了一眼。
王皇後道:“說吧。”
魏南淇垂下眼,道:“我砸了公主的牡丹,她把我踹進水裡,我無話可說。”
王皇後沒有計較稱呼,“那這個不小心撞了你的宮娥,就交由本宮處理了。”
後宮之主都這麼說來,她還能怎麼辦。魏南淇不作聲。
王皇後笑容滿面,朝魏南淇招了招手,溫和道:“走近些,讓本宮看看。”
走上前?魏南淇對宮裡的規矩一知半解,頓時感到莫名心虛,“這,不太好吧……”
張善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往前走。
魏南淇緊了緊手指,慢吞吞地走過去。
“這有什麼不好的,”王皇後握住她的手,“本宮今日第一次見你,便心生喜歡。”
魏南淇眨了眨眼睛,臉上笑逐顔開,腦子裡卻亂成一鍋漿糊。
這就是傳說中的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王皇後攤開她的手,細細地看了一番,“聽侯夫人說,你自己在南方開了一間屬于自己的商鋪?”
魏南淇的手指纖長白皙,宛如上好的羊脂玉,可若是攤開手掌,就不那麼回事,她的每個手指指腹都有着大大小小的刀口。
“小本營生,謀生而已。”魏南淇道。
“女子孤身在外本就不易,哪有你說得這麼輕巧,”王皇後道,“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魏南淇如實道:“不苦,做自己想做的事,一點都不苦。”
王皇後眼眸含笑,“那你與本宮說說,你都做些什麼生意?”
魏南淇想了想,“做一些小孩子玩的煙花爆竹,若是實在沒有生意,才去做一些木雕生意。”
“看來是個手藝人了。”王皇後柔聲道,“改日,也讓本宮長長見識,這椒房殿許久沒來過人了。往後你常來走動,也能讓着殿裡有幾分人氣。”
魏南淇雙眼微微一亮,“可我不懂規矩。”
王皇後毫不避諱地說道:“有定王在,宮裡沒人敢動你,放心好了。”
魏南淇:“......”
兩人沒聊幾句,小太監走進殿内,道:“皇後娘娘,太子求見。”
臨走時,魏南淇和蕭熠匆匆打了個照面,太子殿下面容清秀,目若朗星。
容貌确實不俗。
他方才是不是在和長姐說話?
魏南淇喊道:“阿姐。”
魏南歆勉強笑了一下,“快些回去吧,定王殿下在城門處等着你呢。”
魏南淇點了點頭,“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去領我的賞賜。”
“......”
一炷香過後,魏南淇珠光寶氣現身在城門口。
和她一同走出來的幾位大臣,走得腳底生風,生怕沾到那人身上的銅臭氣。
“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宮了!”
魏南淇手腕處戴着一串镯子,金的玉的,款式繁多,十分齊全。擡起手時,就連十個手指也都戴了不重樣的戒指。
跟在身後的小太監都擡不起頭。反正張善走到半路,就說想起有要事要辦,原路折回。
面對幾位大臣投來的異樣目光,孟殷放棄治療,臉上揚起詭異的笑容,感慨道:“奇了,奇了啊。”
錦安大抵也是接受無能,悄無聲息躲在馬車後面。
蕭衍舟道:“你不嫌沉?”
魏南淇輕哼一聲,拖着繁重的首飾緩步走上馬車。
到了馬車上,魏南淇端着架勢坐在正中,裝腔作勢道:“蕭衍舟啊,我聽張公公說,這場婚事是你主動應下的,你不是說你有喜歡的人——”
話未說完,孟殷忽然道:“主子,聞大人求見。”
魏南淇啧了一聲,随即挽起袖子,一口氣卸下了七八個镯子,又摘右手的戒指。
蕭衍舟道:“怎麼摘了?”
魏南淇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鑽出馬車,回頭說道:“本王妃還有事,你且回家侯着吧。”
蕭衍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