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噼裡啪啦響着。
聽着外面的雷雨聲,魏南淇望着蕭衍舟一瞬間有些恍惚。
究竟是誰的罪孽?
為什麼要給這麼好的一個人下那種蠱。
若是沒有那些流言蜚語,恩怨是非,蕭衍舟才華過人,論相貌,論品行,定是個風光無限,高山仰止的親王。
不用多說,那上門說親的小娘子估計都能把定王府的門檻踏平了。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魏南淇蓦然回神,激動得胸膛起伏,“下雨了,在這裡避一下雨......”
蕭衍舟意識昏沉,根本沒聽她在說什麼。
想伸手去抓她,然而身上卻沒什麼力氣。
魏南淇心有餘悸,特意坐的離他有些距離,“怎麼了?”
蕭衍舟眼簾漸漸垂下來,隐去了眸子裡的陰郁戾氣,“過來。”
這張臉看起來清貴冷淡,完全拒人于千裡之外。
“不舒服?”魏南淇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
“過來,”蕭衍舟不依不饒道,“你怕我?”
怕,确實怕,到現在她的嘴還是腫的。魏南淇怕他多想,硬着頭皮坐到了他身邊,肩抵着肩,“你怎麼去鬼市了?”
蕭衍舟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黑刀放在她手邊,“你說呢。”
魏南淇稍微留意了一下,沒看懂他的意思,她不想氣氛太沉寂,繼續問道:“你順着石煙坊的排水溝找過來的?”
若在鬼市沒有交好的人,那就隻能經人推薦,走那條臭水溝。
“嗯。”蕭衍舟閉上了眼。
魏南淇訝然,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道:“就一個人,你也敢來?”
“奚庭生也在,”蕭衍舟道,“我把他打傷了。”
打傷了?蕭衍舟應該不會無緣無故與人動手,想來是他蠱毒發作神志不清醒,所以奚庭生出手攔了他。魏南淇不由得問道:“他人怎麼樣了?”
蕭衍舟艱澀出聲:“我讓他先走了。”
“他想帶你離開,然後你又折回來了?”魏南淇微微擡起頭,實在琢磨不出他在門外聽了多少。
蕭衍舟睜開眼,平靜的聲音夾雜着些許涼意,“你喜歡他?”
魏南淇短促地笑了下,道:“蘭情這個人壞的狠,他經營鬼市多年,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觑,就算你們有恩怨,也不該這麼莽撞行事。”
見他的目光緊緊地停留在自己身上,魏南淇停頓了一下,“他得罪過你?”
蕭衍舟道:“你們什麼關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二人視線交錯,魏南淇這才反應過來,收回臉上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他一眼,“嗯,債主,五年前認識的,欠了很多錢。”
别人是利滾利,她是實打實。
蕭衍舟看不出什麼難耐的神色,“我還。”
“這倒不用,我跟他也不隻是債務問題,”魏南淇松了口氣,動了下身子,“嗯,五年裡發生的事挺多的,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蘭情那點事,她是一點都不想提。
太丢人了,尤其是那個什麼徐州雙姝,安華縣姐妹花。要不是蘭情男扮女裝成天跟在她身邊,她怎麼可能會頂上這個名号。
他自己拈花惹草也就算了,還把她扯上了!
真是打碎了牙齒往肚裡咽,外人面前一點都狡辯不了。
蕭衍舟道:“他親過你?”
他,親,過,你。
魏南淇精準捕捉到那個字,想起方才的情形,耳垂上的紅暈逐漸地往臉上彌漫,别開臉頰,結結巴巴地說道:“被......擋下了,他親......的手。”
蕭衍舟的眸中似是在醞釀些什麼,須臾,心力交瘁地閉上了眼,“五年,你離我越來越遠了。”
就這麼介懷那五年嗎?魏南淇福至心靈,寬慰道:“沒辦法啊,咱們兩個誰都不可能一輩子都在書院,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總有分開的那一天,但也有重逢的那天,你看,這不就在京師相遇了嗎。”
不知想到什麼,魏南淇忍不住笑道:“其實也不是,前一陣子,我聽陸骁說,譚老先生和那幾位山長商量,打算讓我留在書院教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這個不正經的樣子怎麼可能為人師啊!
魏南淇好奇道:“要不,你和我說說,觀雨亭的事?”
“你想知道?”蕭衍舟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越來越暗。
倏忽之間,魏南淇預感不妙,“要事勾起你的傷心事,那就不說了。”
“也不是很重要。”
蕭衍舟臉色沉了下來,道:“不重要?”
兩人沾了雨水,滿身狼狽,周圍都是山間草木的味道,魏南淇看着他,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隻想着寬慰他一下,“不便提及的事都不重要——”
下一刻,不等人說完,蕭衍舟眼底浮了層血紅色,把人結結實實壓在了地上。
魏南淇一雙眼睛都睜大了,驚得汗毛都立起來,掙紮着要起來,結果呼吸被人扼住,“唔!”
蕭衍舟渾身滾燙,熱意隔着薄薄的布料傳遞過去。唇齒間是瘋了似的撕咬,過了半天,直到唇瓣分開之時,才有纏綿之意,親吻落到魏南淇的頸側,蕭衍舟額角布滿細細的汗珠,喘息聲越來越重,“我恨死你了。”
溫熱的氣息灼燙着魏南淇的耳畔。
魏南淇身子抖了一下。
下一刻,蕭衍舟埋下頭,死死地咬住魏南淇的肩膀,那人掙脫的越厲害,他咬的就越厲害。
“啊啊啊啊啊啊!住口!住口!住口!”魏南淇接連慘叫,那人也不管不顧。
疼痛蔓延開來,魏南淇手指緊緊攥着他的衣服,斷斷續續的呼氣,慌亂中,眼神瞥到手邊的那把黑刀。
蕭衍舟原來是這個意思!
若是他發瘋了,就捅他一刀。
這怎麼可能啊!
“疼!”
魏南淇欲哭無淚,感覺肩膀要被人撕下來一塊肉,待稍微冷靜了些,伸手摸摸他的頭發,“蕭羨!”
蕭衍舟咬夠了便開松口,眼裡漸漸恢複一絲清明。
魏南淇一骨碌翻身從地上爬起來,低頭看着肩上的齒痕,震驚道:“啊!咬壞了!”
火堆早就被風吹滅了,隻有細微火星,周遭一片黑暗。
蕭衍舟臉上的神情叫人看不清,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重新靠回牆壁,似乎找回了平常的樣子。
魏南淇疼得抽氣,短暫的心疼了一下自己,“有沒有緩解蠱毒發作的方法?”
蕭衍舟看着她,不置一詞。
魏南淇心道:那就是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