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見自己遭了埋伏撒腿就跑,其中一人奮力攔下暗衛,過了幾招,敵不過便吞毒自盡。
暗衛行動迅捷,活捉了另一個人,便掐着下颌骨,生怕也服毒自盡。
蕭衍舟看着那人,眼中布滿血絲,目光懾人至極,手起刀落,濺了一身的血,情緒似乎也沒平複下來。
僅是一瞬間,人頭落地,暗衛被他渾身散發的殺意,脊背竄上寒意,衆人面面相觑,皆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蕭衍舟身體緊繃,握着刀,往前走了一步,片刻,又是一步。
良久,他啞聲道:“都退下。”
暗衛片刻不敢耽擱,拖着田汐兒迅速離開。
......
了塵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屋子,打暈了客棧裡的暗衛,動作精幹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然而看到這一幕卻驚了,“......你這也不堪入目了!”
孤燈之下,魏南淇兩隻手被綁在床架子上,衣衫還有些淩亂,淚眼婆娑,快要委屈死了。
了塵整理了一道袍,深深地看了一眼她,遲疑好一會兒,“說實話,你跟定王去北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嗚嗚嗚!”魏南淇瘋狂搖頭,眼看着淚珠就要掉下來了。
“昔日我們勾欄聽曲,喝酒桑拿,你可不是這般姿态。”了塵坐在她身邊,侃侃而談,似乎沒有解開繩子的打算。
魏南淇見狀,擡腿勾住了塵的腰身,生怕她真跑了。
了塵神色淡然搖了一下頭,隻是緩緩說道:“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你該放下的就放下吧,執念太深,害人害己。”
都這個時候,魏南淇哪還聽得進去話,她都要急要死了,可這人一臉淡然,還擱這兒不緊不慢地講大道理,眼下是能聊這事的時機嗎!
再不走,等到蕭衍舟反應過來,就誰也走不了了。
了塵歎道:“你可想好了?”
今下,蕭衍舟可是唯一能護住她的人。
魏南淇點頭。
飄搖亂世,終是一處光明,了塵沉吟片刻,開口道:“舍得?”
舍得,什麼舍得,什麼舍不得。
魏南淇思緒飄遠一瞬,猶豫了一下,眸色微微一深,還是點頭。
了塵覺得有些微妙,放下拂塵,看着她,“你會後悔的。”說着,拿掉身上的腿,給她解了繩子。
魏南淇拿掉嘴裡的帕子,手忙腳亂地坐起身,“走了。”
“去哪呢?”了塵問着她,“哪裡容得下你?你看看自己在京師幹的事。”
晉王得罪個徹底,太子更是氣得不輕。
“你這話說得我像個十惡不赦的惡人,我是嗎?他們誰也不會殺了我,”魏南淇收起帕子,笑了一下,“反正京師不能待了,北境又要打仗,先回趟書院,然後就回徐州。”
了塵直言道:“很荒唐的理由。”明擺着是說給自己聽的。
魏南淇這一番折騰,身上掉落了紙包。
了塵小心翼翼地展開紙包,道:“你下毒了?”
“麻沸散而已,”魏南淇走出房間,回頭看着她,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在想什麼?不走?”
“我在想,”了塵覺得她更像是在逃避,“什麼人會在分别五年後愛意不減,反而愈演愈烈。”
魏南淇一愣,神情恍惚,沒說話。
了塵望着燭光,道:“無論什麼事,你做了選擇,我們都站在你這邊。”
她有得選嗎?選了他們就會放過她?還是選了那些就和她無關了?
魏南淇眼角帶着半幹的淚痕,心緒難平起來,“其實呢,我也不算是得罪了他們,你看啊,我之前給晉王那邊辦過事,晉王對我還挺滿意的,太子呢,太子那邊我也是留了個後手,至于定王嗎,他可能變數大一些,但還是有些情誼在的,無論如何見面也都能聊上兩句,這日後誰登上皇位,我都能沾個光。”
了塵呼吸都不由一滞,“你确定,再這樣下去,不都是恨得你牙癢癢?季春和食用五石散多年,早就活不了多久了,晉王一再逼你,就是因為意識到了這點。”
魏南淇氣死了,“季春和這個蠢貨,為了救他,我費了這大勁,三年!我晉王打雜了三年才把他救出來,誰能想到他自己又跑回去,要不是看在老師的面上誰管他死活!”
了塵道:“吃了五石散,就沒多少理智,不然,他也不會當街喊你大閨女讓晉王看見。”
魏南淇道:“他還能活多久?”
了塵道:“三日都說多了。”
魏南淇歎息道:“我當初答應老師救他出來......”
“你都救他多少次了,五石散這東西沒有解藥,也戒不掉。”了塵搖了搖頭,“從他沾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沒救了。”
魏南淇水眸,微微動了動手指,了塵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歎了口氣,拿起拂塵,“還要走嗎?”
“我背着人幫了太子,現在又扯上晉王,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嗎?”
微風漸漸平息,魏南淇壓着所有感情,仍覺得這風刺得她痛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