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實在憋不住了,差點在陰暗的角落裡無聲地笑到打鳴。
塗雲洲也憋得臉色青紫,戳了戳葉泠的後背,聲線顫抖,
“你快看啊,白喬被人扶起來了,還裝瘸……節目組送她去醫院不會查不出來病吧哈哈哈哈哈。”
塗雲洲不說還好,一說,葉泠更是笑個不停。
直到從笑出來的淚眼朦胧中,她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裡有人嗎?”
淚光折射的光線裡,說話人的臉逐漸被光描摹,變得清晰。
是冠如清。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看清楚來人後,葉泠瞬間收起了嬉皮笑臉,汗流浃背,連背都挺直了不少,迅速扯瞎話,
“有人,我幫别人占座呢,呵呵……”
話音未落,冠如清直接冷着臉坐到了她身邊,仿佛剛才問這裡有沒有人隻是走過場的一句廢話。
不過也對,誰有膽子和冠如清搶座位。
冠如清在娛樂圈具有絕對威壓,他一坐下,葉泠都能感覺到身邊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周圍的空氣都無端下降了好幾度。
葉泠捂着半張臉和塗雲洲蛐蛐,“不是,你說他有病吧?坐這幹啥?”
同樣感到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塗雲洲在背後小聲嘀咕,
“你倒是讓他讓開啊。”
葉泠給了身後一記眼刀,并用眼神表示:“你有本事你說。”
連聲音都不敢放出來,生怕被身邊的冠如清聽見。
一秒從吊兒郎當切換成正襟危坐,葉泠才猛地發覺,冠如清有毒啊,對她好像有無形的壓制。
而且,這種壓制不是從冠如清變成債主之後突然出現,而是,從小就是。
小時候,葉泠爸媽忙着滿世界跑合作,青春期中二的老哥也忙着躲着父母滿世界逍遙。
隻留下皮猴一樣上蹿下跳的葉泠和拿她沒有一點辦法的保姆。
漫長的暑假裡,還是冠媽媽每天把她帶回家管作業。
冠如清大葉泠三歲,同桌寫作業的時候,葉泠總看他像個小大人一樣坐得筆直,字寫得又快又好。
就算高年級作業多,冠如清也總比她先寫完作業,然後闆着臉沉默着拿眼神蹬她。
窗外,太陽已經西垂,沒剩下多少燥熱的陽光穿過天邊的火燒雲,爬到牆角的爬山虎的間隙。
最終落到少年的鼻尖,将他本就因緘默讓人印象不深刻的五官變得更加朦胧。
葉泠帶着飯後的倦意,晃着腿拿筆描摹冠如清初露鋒芒的五官,沒話找話,
“清清哥,你長得真好看。”
“作業寫完了嗎?”
“清清哥,我想吃冰淇淋,小齊媽媽今天是不是又買了香草味的甜筒?”
“作業,寫。”
“清清哥,昨晚動畫片的結尾,虹貓跑掉了嗎?”
“作業。”
事不過三,在葉泠再一次張開嘴的時候,冠如清終于忍無可忍,把她丢出了書房。
而從未受過任何打擊的幼年葉泠顯然還沒有練成厚臉皮的神功。
在懵逼一秒後,她抱着一字未動的作業,猶如燒開的開水壺,哭得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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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葉泠難耐地縮了縮脖子,思緒越滑越遠。
她以前看過一個故事。
從前有隻大象,從小被栓在小木樁上。
後來小象變成了能一腳踩死人的大象,它還是由于思維慣性,能被一個小小的木樁栓在原地。
這樣簡單的哲理小故事在生活中有很多運用。
比如大象葉泠與小木樁冠如清。
即使小葉泠已經長成了張牙舞爪,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厚臉皮葉泠。
她在見到冠如清的第一秒,還是會被對面的司馬臉鎮住,并生出一種,“兩股戰戰,幾欲先走”的微妙慫感。
葉泠在心中歎了口氣,越飛越遠的思緒終于回到軀殼裡。
扭過頭,另一邊坐着的小愛豆周戎正揮手和她打招呼。
影帝不愧是影帝,全場視線的焦點。
冠如清坐到葉泠身邊後,也順帶将social的中心轉移到了她身邊,就連她的後背都能感覺到無數炙熱的目光。
就連原本表示“查無葉泠”的攝影機都想起了這個幽暗的角落,時不時将攝像頭對準他們。
可想一想剛才彈幕上就因為提到一句“冠如清和葉泠”就被罵到封号的斜眼老哥,葉泠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她和冠如清同屏出現,彈幕該有多麼腥風血雨。
單是粗略晃一眼,葉泠就看見了自己名字的大寫,和自己的父母榮登大熒幕。
可葉泠暫時還沒有注意力關注彈幕又玩出了什麼新花樣。
因為她聽見周戎對她貼臉開了大,
“诶,你剛剛說的占座,是在給冠影帝占座嗎?”
“你們,很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