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很讨厭别人的碰觸,岑書想起那天早上嚴博時不小心碰到她時候的反應。
岑書輕輕搖頭,沒有回答。
好在他們也沒非要一個答案,似乎就隻是随口一問,就東拉西扯談論起即将到來的期末考試。
岑書将頭埋在手臂裡,閉着眼睛,甚至想将耳朵也徹底關閉。
她應該發現的,陳曉靜的不對勁,如果早一些發現,會不會減少悲劇的發生?
她不知道,任由思緒亂飛,意識愈發模糊,直至昏睡。
“小書?小書?”
“呼——”周之遙松了口氣,“終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岑書睜眼,看到兩張放大的臉,一個是王霖睿還有一個是周之遙。
“我還以為你又低血糖了!”周之遙拿了塊巧克力,示意她吃掉。
上次岑書犯低血糖暈倒的事兒她也知道,後面還去醫院探望了,這回怎麼叫岑書都不醒,要不是王霖睿攔着說再看看,她馬上就要打120了。
“沒事,可能最近備考,缺覺了。”岑書看了眼表,也有些詫異,她睡得這麼沉。
“你先把巧克力吃了吧,下一節物理老師要來占晚自習,估計又是一場惡戰。”最近物理卷子出得極難,周之遙這個物理還不錯的都有些犯怵。
岑書吃了巧克力,清醒不少。
上課鈴響,教室裡瞬間安靜,所有人清空雜念,投入到汪洋題海中。
期末的最後一場考試結束,下了幾天的雪也停了,岑書踏踏實實地睡了幾天。
接着,就收到了作文比賽的消息。
岑書都快忘了還報名過作文比賽。
那個炎熱的夏季,冥思苦想的暑假,還有十分意外的“演員”經曆。
長時間的兵荒馬亂,模糊了原本清晰的記憶,明明才幾個月的事情,竟然像幾年一樣漫長。
比賽加上頒獎一共三天,岑書比完賽就回了。
她實在适應不了星海的潮濕,就連空氣都是黏稠的,特别是冬天,四面八方都湧來寒意和濕氣。
榕城其實也不遑多讓,冷得就連毛孔都在顫抖,直到開學,才總算回暖一些。
早晨,岑書坐車上學,旁邊早就不再是那個安安靜靜的女生了。
她側頭,看着窗外的景色,内心平靜又荒蕪。
“大家注意安全!”司機叔叔照常囑咐道。
岑書先去校外的便利店買了面包牛奶,中午不太想去食堂吃飯,她想墊一口就早點午休。
天很冷,她出了門才發覺自己忘記戴圍巾了,又怕耽誤時間,就趕忙上了車。
她摸了下額頭,被風吹得頭皮疼,整個人都縮着埋頭往前走。
細碎的腳步聲靠近,踩在沒完全化的雪上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
一雙運動鞋映入眼簾,岑書往左走避開對方,那人也往左走,她往右走,那人也往右走。
岑書皺眉,擡頭看向對方,嚴博時“噗嗤”一聲笑出聲。
同時,熟悉的聲音從他後方響起,“這麼冷嗎?”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此時太陽升起來了,她一隻手遮在額頭上,眯着眼看向來人。
來人穿着青黑色的沖鋒衣,額前的短發淩亂,襯得他皮膚冷白,五官俊挺。
岑書表情逐漸僵硬,臉頰的肌肉好像被吹得沒了知覺。
如果說這個學校裡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是誰,那一定是李滬。
那封皺巴巴的情書,像是有人掄起錘子砸在她胸口,至今隐隐作痛。
他從包裡抽出紙袋,拿給岑書,紙袋裡是一個白色圍巾,潔白軟糯,看上去就很舒服。
“給...我的?”岑書怔了怔,她摸了下圍巾,感覺圍上會很暖和。
“每個人都有!趕緊戴上吧,這天冷得很!”嚴博時扯了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示意這是李滬給大家帶的禮物。
岑書擡頭,目光晦澀難辨。
怎麼會有人把情書丢進垃圾桶轉頭又可以若無其事地送禮物。
這算什麼,回禮?
岑書不懂,她将紙袋推到李滬手中,“不……”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沖出兩個陌生人,打斷談話。
其中一人語速極快,快速道,“您好,我是榮陽日報的記者,請問您認識郭海軍嗎?他是一中的老師,卻因涉嫌猥亵學生被逮捕,這件事情您是否了解?”
岑書擡頭,黑漆漆的攝像頭對準她的臉。
“據我們了解,一中前段時間有一名叫陳曉靜的學生跳樓自殺,郭海軍就是陳曉靜的班主任,您是否認識陳曉靜呢?他們兩人又有什麼關系呢?”
岑書往後退了一小步,撞到李滬的胸口,李滬伸手,攔住還在往前沖的攝像。
他身邊的嚴博時皺眉,“這都上學期的事情了,你們怎麼還在?”
記者有些驚訝,“陳曉靜昨天死了,你們還不知道嗎?”
“啪!”
紙袋掉落在地,揚起細碎的雪,又輕飄飄地落下。
正如有些東西,轟然崩塌,卻是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