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盛夏的蓮子苦,比淩晨的濃咖啡苦,比食堂的涼拌苦瓜還要苦。
暗戀最苦,所以,再也不要這麼費力地喜歡一個人了。
……
後來的那段時間,岑書刻意避免再見到李滬,但上天好像總喜歡和人開玩笑。
李滬的消息總是從四面八方傳來,最多的還是他和顧晚喬的八卦。
兩個人一起上下學,一起吃飯,甚至還有人看到他們在操場上接吻,流言蜚語總是越傳越離譜。
岑書整個人都埋在書裡,似乎要對所有的一切充耳不聞。
她把自己裹在厚厚的铠甲中,像個孤軍奮戰的勇士,在大考小考中厮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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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清明節後,正值多雨。
教室外邊立了一排排傘,地面濕漉漉的,走在上面不小心就要打滑摔跤,武樹友差點在門口摔了個大跟頭。
下節課上自習,見到武樹友來,大家就知道又要占課了,紛紛拿出數學卷子。
“值日生上課前擦一下外面,大家走路也小心些,這兩天雨多,沒拿傘的去我辦公室,我多備了幾把。”
他這兩天心情不錯,笑起來如沐春風,“行了,不是占你們自習課,有兩個好消息,一個呢是咱們三模是七個高中聯考,排名也是看總排名,到時候大家都能對自己水平有個估量。”
“這是好消息?”嚴博時臉皺成一團,第一個叫道。
“啊...救命啊,怎麼感覺二模剛結束!”
“我瘋了,我瘋了!”
“不是吧...”
哀怨聲此起彼伏,當然,也有已經對考試麻木了的,面無表情地聽着,看上去十分平靜,實際上人已經沒了很久了。
“那第二個好消息是...”
“别賣關子了,老師,我們什麼壞消息都能受得住,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第二個真是個好消息。”武樹友笑道,“部分高校自主招生初審結果出來了,咱們班有幾名同學過了初審,繼續加油昂!”他說完,就把黑闆上晚自習擦了兩個,一個寫物理,一個寫數學,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就趕緊背手走出去了。
“好家夥,還是要占課啊!”嚴博時把數學卷子塞回桌箱,一邊鬧着不活了,一邊認命地拿出物理練習冊。
周之遙更關心自主招生的事情,她數學好,有一個數學競賽的獎項,報了好幾個學校,當然最心儀的還是A大,初審過了。
“小書,你怎麼樣?”
岑書隻有一個新概念二等獎,可選擇性比較少,報了三所學校。“嗯,有一所過了,剩下的還在審核中。”
周之遙知道她的目标其實還是那兩所高校,“要是沒發生那件事兒,你肯定也能拿個一等獎的。”
她說的是陳曉靜的事情,岑書想了想,其實也不完全是,她搖頭,“大家水平都很高,基本上都是各地作文非常優秀的學生。”就算她當時狀态很好,拿一等獎也是很困難的。
“沒事兒,以你的成績還是能沖一沖的,我記得你上次是年級35,以咱們學校往年的錄取情況來看,前50機會都很大。”周之遙握拳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好,你也是。”
岑書最近兩次考試都進了年級前50,但考慮到馬上高考,目前又是總複習階段,她就繼續留在九班。武樹友不止一次和岑文雨說了隻要岑書能保持現狀,就能考很不錯的大學。
但前提是能保持現狀。
但越臨近高考,岑書越覺得害怕,原來在床上醞釀一個多小時還能漸漸入睡,但現在醒着的時間越來越長,而留給大腦休息的時間越來越短。
三模、四模岑書考得不是很好,四模甚至是掉出前100名。
為了激勵大家,四模的卷子比較簡單,班級裡平時分數不太高的都考在前列,周之遙甚至沖進了前50,嚴博時也考出了入學以來最佳成績,第87名。
所有人都在進步,除了岑書。
她隻能拼了命地去背課文,背單詞,做題,整個人又瘦了一大圈。
就連鄭準年都開始頻繁打電話讓她别想太多,考試前最重要的還是好好休息,多睡覺,别給自己那麼多壓力。
岑書往往挂了電話就繼續整理錯題,她知道自己并不聰明,就隻有重複再重複,足夠的刻苦才會有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結果。
好累好累的時候,她就去公告欄看排名,幾次模拟考試的成績都貼在上面,醒目、刺眼。
而第一名也永遠像座跨不過的高山,始終是一個名字。
岑書沒由來地嫉妒李滬,他有聰明的大腦,就算是落了小半學期的課也能在模拟考試中考第一,一張格外矚目的臉,輕而易舉就讨到别人的喜歡。
可是,他還有一顆善良的心,給陌生人外套遮住她的難堪,翹掉一上午的課跑到郊外為了寬慰一個人。
岑書再回想起那天,隻記得榕城監獄對面那家羅森便利店,辣得發麻的關東煮,還有暖得要命的陽光。
她用指尖觸碰公告欄,隔着厚厚的玻璃觸摸“李滬”二字。
可能,就因為太好了,所以她才總是耿耿于懷。
“岑書?”
岑書立刻收回放在玻璃上的手,從情緒中抽身而出,轉身,看向來人。